玖歌自然知道太后那邊會想方設法對付自己的,她早就讓秋棠每天在殿里煎著藥,滿屋子里都是濃郁的中藥味,對外統(tǒng)一宣稱公主抱恙,謝絕一切訪客。憶云殿的大門連日里都是緊閉著,太后打著與眾多女眷小聚的名號多次邀請玖歌出席,但她依舊借病賴在屋里,雖知這并不是長久之計,但現(xiàn)下能躲幾天也是好的。
玖歌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人。雖然她也擔心太后那邊的動靜,但她早就在內心篤定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定會在自己危險的時候再度出現(xiàn)。想到這里,她便不怎么懼怕那些未知的危險了。
如今玖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殿內多是侍衛(wèi)把守,整個憶云殿最薄弱的環(huán)節(jié)就是寢殿了。闖宅子這種事情對于號稱“喬狼”的喬蘭宇來說,早已經(jīng)是手到擒來。雖說這憶云殿他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可畢竟窺視姑娘家的寢殿這種事他總覺得有些不妥。
優(yōu)雅檀香撲面而來,喬蘭宇一個側身,玖歌的閨房映入他的眼簾。古箏與長笛立在雕花的桌子上,花瓶里插著幾朵嬌艷的茉莉花。梳妝臺上除了一面銅鏡外并無其他女兒家的玩意。房間陳設雖簡單卻顯雅致,屏風之后放著一張大理石大案,十方寶硯,各色筆筒。宣紙上剛勁有力寫著“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喬蘭宇正準備檢查一下窗戶周圍,便聽到外面極輕的腳步聲和談話聲。來不及出去,他只能快步鉆進了床邊的柜子里,趁著柜子的縫隙向外瞅著玖歌,心里納悶為什么偏偏是今天她要這般早就歇息了呢?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玖歌揮手讓崔萍和秋棠退下了。她等著門關上了,悄悄扒在門窗上,一直看著他們走遠了。清了清嗓子,竟自己輕聲哼起曲子來。這些日子既不能出殿,又不能出宮,玖歌顯然快要被自己給憋死了。喬蘭宇癡癡看著玖歌舞動衣袖,好似無數(shù)花瓣凌空而下,身軟如絮好似潺潺的流水,喬蘭宇屏住呼吸恰似飲了一杯陳年佳釀,雙眸早已是半醒半醉。
一舞作罷,玖歌的輕哼變成了低聲喃喃。喬蘭宇轉頭再望,驚慌失措不知眼神到底應該落在何處。玖歌纖纖玉手松開衣衫,身上便只剩翠綠薄煙紗,冰肌玉膚若影若現(xiàn)。柜子里的喬蘭宇早已經(jīng)汗出沾背,他使勁搖搖腦袋轉過身去,一遍又一遍提醒著自己不能看。
試問誰能想到有人在柜子里提心吊膽,有人卻在床前明目張膽。待到月明星稀之時,喬蘭宇才敢輕手輕腳從柜子里出來。他垂暮看著酣然入夢的玖歌,輕聲笑了笑,俯身將她身上滑落的被子蓋好,靜靜地退了出去。
對于喬蘭宇來說,自然是憶云殿的屋頂是最自在的。他躺在上面,這才敢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不知為何他覺得頭頂?shù)脑鹿饩箷@般耀眼。那個自稱不是得體的公主,卻有著最難能可貴的真實,他發(fā)現(xiàn)如今的生活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晨光熹微,又守了一夜的喬蘭宇揉了揉眼睛,停下腳步轉身回望著那個熟悉的方向,心中莫名又多了一個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