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連十幾個夜過去,再沒有聒噪的赫炎調(diào)戲她的耳朵,太悢坐在草地上,仰望著依舊無星子的夜空,只覺得琴音太境的夏夜霎時變得安然了許多。
黎洅沒有閑著,他剛恢復(fù)本職,自然要多走動走動。太悢跟在他身后,手里拽著他送的巾子,一搖一擺,時不時還在鼻尖上嗅嗅。
黎洅沒再對她瞪眼,也不再像早前日子那般反感她似跟屁蟲,她心里綻開了花,小腳走起路來一跳一跳,嘴里還哼上了小曲兒,心說,離緣又如何,不作數(shù)就是不作數(shù),阿黎是我的。
黎洅走到豐翠欲滴的竹林邊,這里恰是他上次帶傷偷看太悢?shù)牡胤剑榱艘谎鬯亩?,嘴里卻突然冒出一句:“你每晚也跟在赫炎后面這樣瞎溜達?”問完他就后悔了,趕忙假裝去巡別處,沒想讓她記在心上。
可太悢怎么會聽不見,她歪著脖子認(rèn)真答道:“才不是呢,赫炎守夜時候,我都在睡大覺,我又不夢游,他去哪我怎么能跟上。”
黎洅憶起她常常犯懶,以前夜里哈欠連天,嚷著瞌睡,攪得他也被傳染了似的一起打哈欠。他望了望月亮的位置,又看了看太悢瞇起來的眼,最后輕聲道:“要睡就去睡吧,我替你看著。”
太悢挑起了她的小平眉,立刻搖頭道:“我不呀,我還要看著你呢。”
太悢?shù)脑挘v是出自真心,也切不可全然當(dāng)真,前腳還信誓旦旦要時刻看著自己心上人的她,沒過幾多功夫,就趴在地上打起了盹來。
黎洅坐在她身邊,不由嘆了口氣。
他試探性的去抽她手里的巾子,想著疊好了規(guī)整的放在她旁邊,結(jié)果太悢死死拽住,做了夢也不肯松手。
夜里有些涼,微風(fēng)吹得太悢細碎的劉海輕輕打著晃,他掐訣變出一個毯子,小心的蓋在她身上。她的腰間系著的,是赫炎送的玉佩??雌饋聿淮?,但雕琢的十分精致。黎洅望著那個靚字,腦子里也著實想不出自己在和太悢結(jié)緣的時候,還送過她什么。
自打斷了線,他反倒更不舒心了。夢里都是太悢?shù)哪?,抹眼淚的,咧嘴笑的,拍著手的,泛著渾的,卻再也夢不見她拿著劍刺自己的身子,喊著要斷線了。
想到她前些日說的那個皮影,渾不知已經(jīng)被他連著其他寶貝一塊埋了起來??陕窳诉€不是天天路過要去踩一踩,生怕不在了。
黎洅好生惆悵,俊秀的臉龐上,劍眉打著結(jié),覺得自己是病了。
正當(dāng)他兀自糾結(jié),心神不寧之時,后腰處卻不知被什么輕輕觸擊了一下。他回頭一望,是太悢?shù)男∧_從毯子里露了出來,她睡相難看,翻身的時候一腳就踹到了黎洅的身上。
黎洅看了看四邊,除了陣陣夜風(fēng)吹得樹林沙沙作響,一輪明月高高掛在空上照著亮,偌大結(jié)界處再無一人。
女孩子的小腳怎是男子胡亂摸得,黎洅捏著太悢?shù)难澖?,想要慢慢將她露在外處的腳丫塞到毛毯里,怎料這丫頭不老實,登的又是一個踢踹,那只小腳不偏不倚的就滑進了阿黎的手里。
待她睜開眼,朦朧間,就見阿黎握著自己的腳板面紅耳赤。
可她現(xiàn)在腦子里反應(yīng)不了別的,她眼角滑出一滴淚,啞著嗓子哭道:“阿黎,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