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一點(diǎn)就透

你可滿意?

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讓夜寒煙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金尊玉貴的皇子,自然無須向一個永巷的賤奴交代什么。他何必在意她是否滿意?

有此一問,倒好像今日放過良兒,是他違了規(guī)矩,只為博她一笑一樣。

分明是他顛倒黑白,但這話中隱晦不明的那一層含義,讓夜寒煙的臉莫名地紅了一紅。

三皇子大概是覺得她這番小女兒情態(tài)十分有趣,竟忽然向著她輕佻地伸出手來,眼角含笑地問:“你不說話,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夜寒煙嚇了一跳,心下有些著惱,雖然明知不該表現(xiàn)出來,但到底還是有幾分藏不住。看見三皇子的手大咧咧地伸出來要拉她的手臂,她忙假作不經(jīng)意地側(cè)身避開,臉上的神情不由得便有幾分難看:“殿下自處置太和殿的宮人,與奴婢何干?”

三皇子伸出的手無處著落,只好尷尬地收了回來,心中的那幾份興致,立時便化成了惱怒。只是他素日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在這個時候,神色仍然是淡淡的:“與你無干?你倒撇清得快!”

夜寒煙回過味來,立刻知道不妙。此刻她身在矮檐下,生死都在別人手里,說不準(zhǔn)一個不小心,下場便比良兒還要凄慘萬倍,到時候她又能到哪里說理去?

想到這一節(jié),她才知自己方才實(shí)在太過于大膽了。眼見三皇子臉色雖然無甚變化,但一雙眼睛烏沉沉的,只管盯著她看,她便覺得腳下噌噌地冒出寒氣來。

此時的夜寒煙再也理會不得自己的一腔血性,忙退后半步便要跪下請罪,三皇子已經(jīng)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

夜寒煙見手臂到底還是被他抓在了手中,臉上頓時便紅了起來,也不知是羞是惱。

三皇子卻似乎頗為得意似的,手上輕輕一用力,夜寒煙身不由己地撞到了他的面前,腳下一個趔趄,人便險些伏在他的肩上。雖然她最終咬著牙撐住了,但身子已經(jīng)緊緊挨在他的身旁,肩胛險些便撞在他的臉上了。

夜寒煙心中惶恐,掙扎著便要往后退,無奈手臂被他牢牢抓住,萬不可能不動聲色地挪開的。

惶急之下,只見三皇子笑吟吟地看著她:“怎么突然變乖了?你的聰明機(jī)警呢?你的伶牙俐齒呢?”

夜寒煙心中惱恨,面上卻不得不竭力忍著,隨口應(yīng)付道:“哪怕奴婢可以舌燦蓮花,也不過是殿下廊前的八哥兒罷了,殿下不許奴婢多言時,奴婢便只好閉嘴。”

“這話才有幾分乖,看來你也不算是全然糊涂。”三皇子似乎頗為滿意,忽然伸出另外一只手,輕輕拂過她光潔如玉的腮邊。

夜寒煙只覺得他的手涼涼的,帶著一種晨霧般的濕氣,所過之處滑膩如蛇,由不得她不心慌意亂。

她手中的那個盒子早被他隨手接過扔到了桌案上,此刻兩手空空,竟像是沒了依托沒了倚仗,有種任人宰割般的無助。

三皇子拉住她臂彎的手慢慢放開,不等夜寒煙松一口氣,他卻又不動聲色地?cái)堊×怂难?,另一只手仍是停留在她的腮邊,須臾又輕輕地托在了她的頷下。

夜寒煙發(fā)現(xiàn)他總是習(xí)慣性地托起她的下巴來看,方才跪在地上時,尚不覺得什么,此刻同樣的動作,卻讓她小小的身軀僵硬得幾乎站都站不穩(wěn)。

這樣明顯的抵觸,三皇子自然是察覺到了。夜寒煙感覺到他溫?zé)岬臍庀⑤p輕拂過她的耳際,聲音仍是那般柔和,好像隨時可以被輕風(fēng)吹散一樣:“你很害怕么?”

“殿下……”夜寒煙心中慌張,連呼吸都竭力忍著,說出的話就再也沒了半點(diǎn)兒底氣,怯怯的像是有氣無力的樣子:“既然衣裳已經(jīng)送到,奴婢的差事也算走完了,殿下可否開恩……容奴婢告退?”

三皇子聞言非但不肯放開她,反而收緊了手臂往前一攏,夜寒煙便收勢不住,整個人撞進(jìn)了他的懷中,駭?shù)盟滩蛔◇@呼了一聲。

“是誰告訴你差事完了?”三皇子不由她再掙扎,竟將下頜擱在她的肩上,低低地問道。

夜寒煙年紀(jì)雖小,卻并不蠢笨。到了這一步,如果還是沒有意識到三皇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便也算是枉費(fèi)宮中這些年的苦挨了。

怪不得臨出門前,嬤嬤意味深長地盯著她的臉看了那么久,原來這趟差事,從一開始就不是送一件衣裳那樣簡單!

想到自己此刻的境遇,夜寒煙痛悔不已,忽然覺得鬢邊有些微涼,原來發(fā)間竟早已滲出了冷汗來,濕濕冷冷的,像水蛇一樣沿著耳際慢慢地滑了下來。

“殿下,奴婢只是代人送衣裳來的,管事嬤嬤并沒有給奴婢派別的差事。”夜寒煙屏住了呼吸,聲音已是沙啞得連自己聽著都覺陌生了。

三皇子不理會她的抗拒,反倒越發(fā)箍緊了她的腰肢,空閑的那只手也漸漸地不安分起來。

夜寒煙緊繃了身子,再也顧不得是否會惹惱了他,只管硬著頭皮連連后退,恨不得自己此時立刻便死了,也省得受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屈辱!

正心焦時,卻聽到他的聲音仍是不慌不忙的,帶著淡不可聞的愉悅:“呵呵……果然是個聰慧的丫頭,一點(diǎn)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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