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煙知道莫云纖已經(jīng)恨她入骨,又見皇后身邊有素云碧月和幾個小丫頭伺候著,也便不打算再跟上去。
哪知祁諾清卻穩(wěn)穩(wěn)地站在回廊中間,半點兒也沒有讓路的念頭。夜寒煙沒有什么話要跟他說,索性掉頭回走,心道這長廊曲曲折折,也并不是只有一條路,你總不能將兩端都擋住吧?
哪知她魂不守舍地轉(zhuǎn)到另一邊之后,竟果然見祁諾清又端端正正地擋在了正當中,那叫一個不偏不倚。
夜寒煙心中有氣,卻偏不跟他多話,轉(zhuǎn)過身去又要往回走。
祁諾清心中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母后這邊的規(guī)矩一向嚴謹,難道沒人教過你嗎?見了主子居然掉頭就走,這是哪門子的規(guī)矩?”
夜寒煙掙扎了幾下,見掙脫不開,索性也便不跟他僵持,站到他旁邊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確實沒人教過我規(guī)矩啊!我倒以為昭華宮半點兒規(guī)矩也沒有,不拘是誰,見了面都喊打喊殺的!”
祁諾清聽她說的莫名其妙,一時也未加理會,正要放手,卻見她衣袖滑落,腕上一道青紫的痕跡,格外刺眼。
“是誰弄的?”
連祁諾清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這一聲質(zhì)問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意,已經(jīng)與平素柔和的語調(diào)大相徑庭。
夜寒煙不愿提起這一節(jié),只得別轉(zhuǎn)了頭裝作沒聽見。
祁諾清知道吉娜是個小姑娘家,手上不可能有太大的力道,況且那痕跡也不像是剛才捏的,心中不禁又驚又疑,只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若是依著他平日的性子,索性丟開手也就罷了,可是偏偏心中不忍,夜寒煙又不跟他多話,一個從未遭遇過什么挫折的天之驕子,此時竟感到老大為難起來。
夜寒煙見他遲遲不放手,心中卻越來越慌亂,生怕被人看見,再傳出什么流言去,當下只得試探著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口中笑道:“傷在奴婢的臂上,又沒有痛在殿下的心上,您問那么多做什么呢?”
祁諾清聞言一怔,忽然嫌惡地甩開她的手,冷笑道:“是了,我真是多管閑事!你受了傷,自然有人心疼,我又來湊什么熱鬧!”
夜寒煙見他竟當真說走就走,連方向都不辨,心下既疑惑又感到好笑。
祁諾清走出幾步才意識到方向不對,只得恨恨地轉(zhuǎn)了回來,見夜寒煙正掩嘴而笑,心中不禁越發(fā)惱怒,想也不想擺弄沖口而出:“跟我走!”
夜寒煙不防他竟故技重施,心中不禁暗暗為自己命途多舛的手腕嘆息不已。
本以為祁諾清至多不過拉她去殿中伺候,誰知他竟繞過了昭華殿,一路步履匆匆地往外面走,沿路遇見的小內(nèi)監(jiān)小宮女們也不敢多問,一個個俱是恭敬地退到路邊去了。
夜寒煙心中只暗暗叫苦,心道這到了明日,宮中還不一定傳成什么樣呢!
祁諾清一路不語,夜寒煙也不敢問,但她幼時原是記熟了宮中路徑的,眼看腳下分明是一路往甘露殿的方向走著,心中不禁越發(fā)猶疑,忍不住便要試探著縮回手來。
祁諾清不肯放手時,自然便不會輕易讓她掙脫。夜寒煙徒勞地跟他僵持了一陣子之后,見他終于漸漸慢下了腳步,眼前正是甘露殿的正門,一個小太監(jiān)飛快地奔下臺階迎了過來。
“稍后見了父皇,不許多說話。”祁諾清終于放開了夜寒煙的手,冷冷地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