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發(fā)話了,身為赤膽忠心小跟班,皇帝專用狗腿子,不滾幾圈,那不是擺明了讓麗貴嬪抓我的小辮子么?
我斜了一眼一邊立著滿臉看好戲表情的麗貴嬪,慢吞吞地說道:“微臣……遵旨……微臣不能服侍皇上了……微臣……先去了……”
我?guī)е荒樋犊八馈⒋罅x凜然的表情,蜷著身子抱著膝蓋,側(cè)身往地上一倒,就勢向著御書房門口滾了出去。
黎錚見我正滾了,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他大約也是想看看我的窘態(tài),端了盞茶慢慢啜,全身心放松,跟在茶館子里聽書似的,沒成想我真滾了,這一下可好,他那一口茶盡數(shù)噴了出去,淋淋漓漓地灑了一桌子,帝王威嚴蕩然無存。
可巧,麗貴嬪適時笑得花枝亂顫,天知道她是笑我驢打滾,還是笑黎錚噴茶,總之,她笑了。
然后黎錚惱了。
老話怎么說來著,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漂櫓。
黎錚這一惱,雖不至于見血,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首當其沖的就是這些天將黎錚纏得滿腦門子包的麗貴嬪。
黎錚一拍桌子,冷聲道:“放肆!”
我連忙腰部使勁,飛快地滾遠點,滾出黎錚的怒火范圍。
麗貴嬪見我滾得越發(fā)珠圓玉潤了,那花枝顫得啊,步搖都快插不住了,等到她意識到不對勁時,黎錚的臉已經(jīng)徹底黑下來了。
“臣妾失儀,請皇上恕罪!”麗貴嬪急忙下跪。
任她再如何懷有身孕,再如何有太后撐腰,在不惹惱皇上的情況下,太后可以遷就她,皇上也可以遷就她,可事關皇上的顏面,她這個儀算是失到家了。
“既知失儀,便回宮好生反??!有孕之身不宜出行,你便安心養(yǎng)著吧!早晚向中宮與太后請安也可免了。來人,送麗貴嬪回宮靜養(yǎng)!”黎錚板著臉,看也不看麗貴嬪一眼。
我心里暗暗叫了一聲好,女人嘛,蹬鼻子上臉的,就是不能慣著!麗貴嬪一被禁足,也算是給我解決了一樁大麻煩,我可還沒忘了是因為她我才被罰進天牢的!
不過這樣一來,麗貴嬪肯定要把這筆賬記在我頭上了。
唉,狗腿不好當,且當且謹慎吧!
打發(fā)了麗貴嬪,黎錚冷眉冷眼地瞪著我,道:“還不滾過來?等朕請你么?”
我“哦”了一聲,悶悶地站起身來,正要走過去,黎錚淡聲道:“滾過來。”
……
得,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更何況皇帝只是要我滾一下?我滾!
我蹲下,抱膝,側(cè)倒,滾到龍案前,扒著桌子站起來,誰料一陣頭暈眼花,快要斷掉的老腰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一頭栽倒在龍案上,將堆得整整齊齊的折子打翻了一地,散了的折子撞到了朱砂盒,大半盒朱砂全翻在黎錚衣袖上,好好一件龍袍徹底廢了。
黎錚死死地瞪著我,半晌,咬牙切齒道:“韶華,你是故意的!”
我曾經(jīng)借故打翻過二十七杯茶水,十六只飯碗,十一把勺子,九次硯臺,五次朱砂盒,但我發(fā)誓,這一次我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