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茵眼神堅定,說道:“姑姑,六王爺對我有好感,白公子更是整日跟在我后頭,進六王爺府,我還是有機會的。”
但是若是經(jīng)得皇上賜婚,她進府在身份上便高了一等。不然的話,但憑六王爺喜歡,她也只能以侍妾的身份進入六王爺府,實在不甘心啊!
“姑姑,我需要您的幫助。”
楊氏卻有些嚇傻了,雖然不知道自己這侄女想要做什么,但直覺的心里有些不安。
見楊氏不說話,楊玉茵有些急了,拉著她的衣袖道:“姑姑…您——你也不要管我了嗎?”
她嚶嚶哭泣起來,“我們楊家雖然不比那些動輒幾百年的世家大族,但是至少也是個官宦之家。門第雖小,但卻也是有頭臉的。姑姑,我就是想為家族出些力,若您有家族支撐,這些年也不會過成這樣,就連…就連過繼一個兒子,也這般難堪。”
這話卻是直擊楊氏心房,教養(yǎng)師成安這么久,她是真的漸漸找到了當母親的感覺??粗鴥鹤右稽c點的進步,總能叫她心里熨帖滿滿的都是幸福且自豪。
現(xiàn)在,她師楊氏卻還被師家排擠在師家人之外,想要開啟祠堂,管家便以她是外人打發(fā)了。這么些年,她身邊除了王嬤嬤,沒有一個心腹之人,想來可悲至極。
姑侄倆抱在一起痛苦不已,半晌過去,楊氏才擦擦臉上的眼淚,問道:“你想讓我?guī)湍阕鍪裁矗?rdquo;
“姑姑…姑父他身為當朝太傅,官居一品,我也經(jīng)常與那些世家子弟接觸,聽他們偶爾議論朝堂,都對姑父推崇不已。說是姑父雖為太傅,但即便是內閣首輔,也是要聽姑父的話的?;噬仙星倚枰o姑父禮讓三分呢,您身為二品誥命,何不遞個牌子進宮,見見杜貴妃?”
楊氏也知道,師江秀在朝廷向來都是有著絕對話語權的。
此時師江秀和師傾城姐弟都不在府里,她行事也便宜許多。聞言便道:“為何是見杜貴妃?”
楊玉茵解釋道:“杜貴妃是六王爺生母,且盛寵不衰。我知道六王爺是有心大位的,原本我計劃著隨師傾城那個jian人當個滕妾一起進了六王府,不過如今卻是不行了?;噬峡梢再n婚,可以為了姑父一句話退婚,但是卻不能反反復復,師傾城跟六王爺是再無可能。師府便只有我這個表姑娘沾著一絲親,六王爺若想拉攏姑父,也只能娶我了。姑姑您進宮,就對杜貴妃透露些意思,我想她定然會心動的。”
楊氏聽罷點點頭,“你說的,確實有些道理,明日我便遞了牌子進宮求見。”
不得不說,楊玉茵此人其實還是有些成算的。不過,太過想當然,朝廷之事她又能看透多少?不過是旁人道聽途說來的一兩句話,就敢如此決斷,當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的。
況且,朝廷政治,敵我之間,誰又能分得清楚?
小輩之間打打鬧鬧,但即便再深厚的情誼,也無法阻止大人之間的明爭暗斗。那漏出的一兩句話,誰知道是不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當真蠢笨!
第二日,楊氏果真穿著誥命朝服早早出門,向皇后和杜貴妃分別遞了牌子。
皇后微微有些詫異,聽聞人家是來見杜貴妃的,眼里閃過一絲不屑,也沒接見,直接讓人領著她去了杜貴妃宮里。
皇后無子,也不想抱養(yǎng)其他宮妃的兒子到身邊。到時候登上皇位,還不是白白便宜了旁人?不管如何,她都是皇太后,既然如此,她索性讓自己過得舒心些便是。
倒是選秀在即,這些人積極鉆營的樣子,叫她覺得頗為好笑。
杜貴妃聽說楊氏求見自己,很是驚訝,想了半天,也不覺得自己跟她有什么交集。
“臣婦拜見貴妃娘娘,娘娘大安。”
杜貴妃含笑道:“夫人快快請起,白梅,看茶。”
這還是楊氏頭一次以命婦的身份進宮,往日也有宮宴需要帶著家眷一同出席,但回回都讓師江秀以楊氏身子不好回絕了。
楊氏覺得,面前這位雍容華貴的娘娘,不愧是宮里最最得寵的。那滿身氣度,不怒自威,竟叫她心里忐忑。
楊氏這會兒卻是想起了師傾城。
自她病好之后,自己再面對她時,也有這般心里突突的感覺。
杜貴妃問道:“師夫人似乎甚少進宮呢。”
楊氏笑笑,“臣婦見識短少,不堪污了貴人的眼,不過這一次,為了小輩們也是舔著臉來見娘娘了。萬幸娘娘能夠賞臉。”
“不知師夫人是為了什么事?”
“皇上此次選秀,想必是為了各位王爺選妃的吧?說起來,也是我家那個女兒沒有福氣,唉……”
杜貴妃眉頭挑了挑,當初訂了這門親事,她也為兒子感到委屈。但是看在師府的門第上,怎么也是兒子的一大助力,她也就忍了。兒子雖不愿,卻也不曾提出過退婚,況且每每聚會之時,帶著這樣一個未婚妻,她也知道兒子臉面定是丟盡。
師府卻不知感恩,反倒是鬧著要退婚。兒子一夜之間成為京城笑柄!
這個仇,她是記在心里了。
聽到楊氏這般說,這是要來賣好?
她淡笑道:“怪只怪兩個孩子沒緣分吧。”
楊氏跟著道:“可不是嗎?不過,臣婦也不愿看到親結不成反倒成了仇家的事兒發(fā)生,臣婦有一個侄女,今年正是二八年華,生的好樣貌,臣婦也是厚著臉皮想請娘娘做主,不拘是側妃妾室,只求能結三姓之好。”
三姓之好,這便是也把師家算進去了。
杜貴妃扯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楊氏能不能做的了師府的主還兩說,便是真能做主,她也不敢跟師府扯上關系。
“師夫人的話本宮記住了,會好好考慮的。”
楊氏一走,杜貴妃便給杜家那邊傳了信兒。
第二日,明玄宇進宮的時候,也將杜家那些人討論的結果帶來了。
杜家智囊團一致決定:抬進了做個妾好了!
杜貴妃詫異道:“不是說不能跟師府扯上關系嗎?怎么這會兒又要娶了人家表姑娘了?”
明玄宇說道:“無妨,師江秀此去北地,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未知。即便回來,還有一大摞罪等著他認呢。到時候師府算是完蛋了,一個楊玉茵本就跟師府沒什么關系。不過師江秀此人,頗有些邪性,說不定真能讓他逃過劫難,師家還是如日中天,若果真那樣,借著楊玉茵的勢,倒是可以跟師家綁在一起。”
杜家人的意思便是,楊玉茵是顆好棋。跟師府有沒有關系,全憑一張嘴如何說!
杜貴妃一聽,果真不是虧本的買賣,便問道:“那,是我直接賜過去,還是讓你父皇賜婚?”
“賜婚就不必了。兒子自有法子。”
杜貴妃好奇的瞅了他一眼,明玄宇上前笑道:“兒子知道母妃您看不慣師家,兒子被退婚落了面子也想找回來呢。到時候,您看好了吧。”
杜貴妃無奈笑道:“好好,知道了。”
雖則明玄宇對著楊玉茵確然有幾分意動,但是這份意動不足以讓他憐惜到舍不得去利用她。
大軍行了二十多天,終于到達裕凌關內,師江秀命令大軍在武林城外二十里地安營扎寨,恰逢那處有一個廢棄不用的兵營,倒是便利許多。
韋偉此時正在營帳內來回踱步踱步,辰鎮(zhèn)南已經(jīng)失蹤四十多天,至今還沒有消息。雖然一直在用沒有消息就好消息來安慰自己,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顯然是兇多吉少的。
“簡直是一幫飯桶!”
韋偉身為將軍,不知道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多少次,而這幫人居然龜縮在司馬府里,只顧爭權享樂,有兵來犯,也擁兵不出!至邊境這許多老百姓于不顧,簡直該千刀萬剮!
劇烈起伏的胸口,顯示著他此刻的暴怒,“辰家軍的名頭都讓這幫雜碎給敗了!”
不一會兒,門口有士兵來報:“柳將軍正帶兵在關外清除敵軍流兵,另外三位將軍拒絕前來。”
此前師江秀派人前往武林城司馬府,命令那幾位將領即刻過來。
此時得到消息,他卻并不見得有多吃驚。
皇上給他派下這個任務,顯然是為了為難于他。
派他領兵三萬前來救援,但是北地將軍失蹤,最佳做法應該是直接讓師江秀做這個元帥,但是皇帝卻并沒有給他任何職稱。
而韋偉雖然是大將軍,不過此時作為師江秀的副將前來,除了他們領兵過來的三萬士兵,在北地軍中,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
韋偉怒道:“真想現(xiàn)在就提刀砍了他們!”
前來北地的路上,他們并沒有遭遇刺殺陷害,倒是不知為何皇上改變了主意。這令師江秀也倍感奇怪。
不過,這主意卻不是皇上拿的。
國師有琴無涯自從關注起師傾城之后,就覺得她的變化這般大,定然跟即墨青芷有關。但是,那時候她自己都已經(jīng)靈力不支,怎么可能用的了大神通?
有琴無涯猜測,這師傾城身上,定然藏著什么逆天法寶。
想起即墨青芷的詛咒,他對師傾城確然有著很深的忌憚。但是在這個靈氣稀薄的令人蛋疼的地方,法寶的吸引似乎更大。
既然師傾城一行人惦記父親,那他便成全好了。至于京城如何發(fā)展,還不是他一手掌控?北地那邊的局勢他已經(jīng)知曉,到時候通過朝堂,掌控北地軍營,他們的生死也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在此之前,卻是一定要弄到師傾城身上的寶貝。
面對暴怒不已的韋偉,師江秀倒是淡定多了,他抬頭看向那個小士兵,淡然開口問道:“他們是不是還說了些什么?”
小士兵回道:“他們說,太傅您只管在朝廷鉆營便是。領兵來北地,卻又不懂打仗,反而添亂。更何況,雖然您的官職比較高,但是皇上既沒有明旨,您如今便管不著北地事宜。若是辰大將軍前來,他們定然聽命!”
這話說的,其實誅心的狠。
不僅明嘲暗諷了師江秀,也明白說明了,辰鎮(zhèn)南他們絕對不會出兵尋找。若能回來,是他祖墳燒高香!
眼見得韋偉又要爆發(fā),師江秀安撫道:“稍安勿躁。”
他沖著那位小士兵繼續(xù)問道:“柳將軍目前在哪片區(qū)域?”
“在裕凌關外,五里地外的綠頭坡附近。”
師江秀揮揮手,“你下去吧。”
韋偉還在狂暴之中,“那幫雜碎,看大爺我怎么收拾他們!”
師江秀瞇了瞇,說道:“再這樣下去,武林城破,不過數(shù)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