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當(dāng)初也是鬧得挺大的。不過,因為那個少夫人畢竟不是宣城人,嫁過來之前,一直就住在京城的娘家之中。所以,對于事情的始末我還真沒能說得清楚,只是聽說,當(dāng)時皇帝老兒指婚之后,這少夫人便是千萬個不愿意,卻又無力違背,更不能公然抗旨,竟就這樣郁郁而終……”
柯豹說到這里時,突然彎下腰來,附在安沁的耳邊,“其實我還聽說,華少夫人也不是郁郁而終,而是上吊了……只是如此一來,便是公然的抗旨,所以被她的家人給掩蓋住了事實。”
安沁聽得胡涂,“行了行了,不管是郁郁而終,還是做了吊死鬼,你到是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她到底是真死了沒有?”
“聽說,真死了,只不過,入斂停靈三天之后,她居然又活過來了!”
安沁這會是叫吸引住了,直睜大杏眼,“活過來了?”
“對,而且這一活過來,她轉(zhuǎn)了性子了,竟再不反對這門婚事,還歡歡喜喜地嫁了過來。”
“那,那人活過來了,你剛剛怎么還說什么鬼嫁的?”
柯豹聽安沁這么一問,嗤了一聲,“你看看,整天就知道吃的結(jié)果,你想想啊,那有人死了三天,入斂釘在棺材里三天,還能再活過來的?”
“……”安沁居然認真地想了一會,搖頭,“誰知道,反正你剛剛不是說了,她又活過來了。”
“……”柯豹真覺得自己語窮,都不知道要如何再解釋下去了。“所以才說是鬼啊,安沁,你是不知道啊,據(jù)說這少夫人死時,還有太醫(yī)在場,檢查的結(jié)果那可是鐵板釘釘?shù)模褪撬懒恕?rdquo;
安沁白了他一眼,不想再繼續(xù)就這個話題糾纏下去,“行了小胖哥,反正不管她是活過來的,還是真像你所說的,就是個女鬼了,反正,她不是嫁過來了嗎?”
“沒錯,她是嫁過來了,但,性情大變。”
安沁又摸出一塊桃花酥,這回她可不給柯豹搶走的機會,快速地咬了一口后,才一邊啄著一邊說道,“你怎么知道她性情大變的?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可能知道候門子弟的內(nèi)宅生活?”
“我是不知道,但有人還是會傳出來的,不是嗎?其實呢,這些我也不是刻意去打聽的,而是無意中得知的。”說到這里,柯豹神秘一笑,“你也知道,哥哥我平時偶而會手癢,玩兩把的。”
“這也能扯上關(guān)系?”
“怎么就不能了,要知道,那華世子也好這一手啊!”
安沁恍然大悟,“你是說,所謂的性情大變,其實是華世子自己說出來的?”
柯豹點頭,“沒錯……我知道,你想說那華世子再本事,也不可能知道少夫人在娘家里的真實性情??墒?,他卻是知道,他的妻子在府里到底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據(jù)說,白天晚上,那就是兩個人的模樣。”
“……”安沁聽得都說不出任何話來了,只覺得有趣得比西茶樓的說書先生講的故事還要吸引刀。
“華世子好賭好嫖,沒有娶親之前,他是常常泡在賭場妓館酒樓?;楹箅m然有那么一些日子收斂了些,卻,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這小蜜月還沒有過去,他就已經(jīng)蠢蠢欲動了。起初,他也是偷偷摸摸地去,后來,見少夫人沒有發(fā)現(xiàn),便更是肆無忌憚了。”
“等等,小胖哥,你到底是在說誰???華世子?不是說他自成親之后,便成了妻管嚴,再不敢涉及這些個風(fēng)月場所嗎?”
柯豹用鄙視的眼神盯著安沁看,反問她,“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你還真信不成?”
安沁居然點頭,指著城東縣太爺府邸的方向,“神仙大人說的,我信。”
柯豹哭笑不得,“行了,別去信什么神仙大人,聽我先說完,你就知道那個所謂的華世子是不是真是個妻管嚴了。”
他接著說了下去,“要說能傳出華世子是妻管嚴的傳聞的,怕是因為那件事吧。”
“什么事?”
“賭事,還正好讓我撞上了,前眼所見!前些日子,哥哥我不是去了北方嗎?那一趟后,倒也是賺了一把,回來后,因為手頭上有些本錢,便手癢了。那日子里,我趁著我老娘不在,偷偷溜出點心鋪,到城北的地下錢莊去。那里,可是咱們宣城最大的一處地下賭場……別說只是賭,各種風(fēng)花雪月的風(fēng)流事,那里也是應(yīng)有盡有的……行行,我說重點。”
“重點是那一日,我正好就和華世子同桌而賭。賭不過三輪,事便來了,我可記得,當(dāng)時鬧哄哄的賭場突然靜了下來,所有的人似乎都中邪了那樣,全停住,只抬起頭來,齊涮涮地看向了大門的方向。就在這時,大門轟然中開,灰色的光芒之中,竟緩緩地走出一個人來。”
“美人,真美!華裙飄逸、珠光寶氣,只是那美人長得雖美,卻,很妖異,非我族類似的。而且,她只是淡淡一笑,竟讓所有人都著了魔似的,全都傻兮兮地,直愣在原地,只盯著她看。”
安沁聽到這里,竟不由得看了柯豹一眼,也是笑了一個,“小胖哥,你該不會當(dāng)時就被迷住了吧?”
柯豹不好意思,也不否認,卻是說了下去,“迷不迷住,咱們暫時先不提了,還是說當(dāng)時那氣氛吧。差實是詭異啊,先不說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就連那美人兒移步的聲音,竟也聽不到,好似那腳并沒有踩到地面一般。走路的姿勢也是奇怪,真就是飄似的……怎么?你不信?別不信啊,哥哥我雖然當(dāng)時是被迷住了,可還是覺得那女的出現(xiàn)得委實是過份詭異。不過,最叫我詭異的是,那女人,竟就是華世子的少夫人。”
安沁卻是聽不出詭異的地方,一臉的疑惑??卤灰娝@樣子,忍不住伸出手來,重重地敲了她的頭一記。“你想不出詭異的地方?安沁啊安沁,我剛剛可是說得很清楚的,那里可是宣城最大的地下賭場,但凡這種地方,可都是魚龍混雜的,能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的女子,可都只是那種身份的,像你這樣的良家子,也都不愿意去,更何況一向自視甚高的世家千金。”
安沁一聽,才恍然大悟。
“不過話雖如此,到底還是有些人行為乖戾,不受世俗影響。當(dāng)天晚上,我也僅僅只是這樣覺得,卻后來再回憶起當(dāng)時的情形時,那種莫名地詭異卻是越發(fā)的濃烈。”
安沁急于知道接下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才讓柯豹說出所謂的鬼嫁這種離奇的話的。“你倒是別管這些旁枝,快點告訴我,這事怎么就扯上鬼嫁了?”
柯豹向來就安戲耍安沁,尤其是越吊起了她的胃口,看著她著急的時候,他就越會故意扯,東扯西扯的。不過,這會他可真的可以對天發(fā)誓,沒扯,真就是覺得得好好地說下去,才可能讓一向遲鈍的安沁理得清來龍去脈。
于是他便說道,“你也別急啊,好生聽下去。”
柯豹接著又說,“當(dāng)時,華世子一看是他妻子找上門來,竟是一下子就嚇得跌坐在地,并且,還十分害怕地跪地求饒,說什么:夫人,我再也不敢了,之類的話。這也是為什么宣城的人都說他成了妻管嚴的真正原因。卻,華世子才不是什么妻管嚴。”
“這都跪到地上了,還不是妻管嚴?”
“你不信?那我再告訴你,就在華世子跪下不久后,那華少夫人竟是不罵不語,就看著他妖艷地笑了一下,轉(zhuǎn)身,走了。”
“走了?”
“對,她這一走,華世子馬上從地上爬了起來,連罵了幾聲晦氣,之后,自覺沒臉,也就甩袖而去。”
安沁覺得柯豹的話里自相矛盾,止不住用鄙視的小眼神盯著他看,那眼里就是在對他說:瞧瞧,都到這份上了,還說華世子不是妻管嚴。
柯豹當(dāng)然看得懂她眼里的意思了,倒也不急,反而是又敲了她一記腦門,說,“聽下去,別急著得出結(jié)論。”
他接著又繼續(xù)說下去,“華世子一走,我們幾個也覺得無趣了,便也紛紛離開。當(dāng)時,我想著反正天色已晚,不如轉(zhuǎn)回家去,免得我老娘發(fā)現(xiàn)我又跑地下賭場,又把我狠狠地教訓(xùn)一頓。打定主意后,我便想出了賭場,朝城西這邊而來。卻不想,在半路上一小巷子中,竟是再一次遇到了華世子。”
“哦,這么有緣份的?”安沁故意加重的語氣,諷刺。
柯豹倒是沒有感覺到她有多惡意,只是笑,又說道,“別胡說八道,誰跟他有緣份了。再說了,若不是我親眼所見,還真沒把那些個傳聞當(dāng)回事呢!”
“你親眼所見?”
“對,親眼所見。”
說到這里,柯豹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那張俠氣十足的臉,竟是浮起了種種糾結(jié)的表情,全然與他平時的大大咧咧不同。不過他倒也沒有想多久,之后,便是完完整整地當(dāng)晚在小巷子里看到的情形告訴安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