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身著白色道袍,顯十清秀俊逸,往娘娘殿上一站,真真就是上仙下凡,叫其他一等的凡人都只得避開他,瞻仰他,贊美他。
但其實他是一個很冷情的人,性情清冷,從不輕易與他人結交,就算是同門師兄弟,他也一向以高冷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他們的眼前。但就是這么一個人,居然收養(yǎng)了安沁。
說實在的,至今他都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收養(yǎng)安沁為徒。同情還是覺得她可疑?這些個無聊的理由,還真是入不了他的眼。卻,真正的事實并非如他當年對安沁所說的那樣,看她有利用價值什么的才留下她。
不是,真不是這樣的,就安沁那點兒陰陽眼的本事,他還真就沒有放在眼里。當初他真的是心軟了,眼看著這么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姑娘孤身一人,怪可憐兮兮的,他好歹還是動了側(cè)癮之心。
可沒有想到,他會養(yǎng)了這么一個懶人。
怎么個懶法?說起來,蕭逸真恨不得一掌把她給劈成兩半。想想,當初他也是好心,甚至還想過好歹安沁也擁有一對看得見陰陽兩界的眼,不如用心地教她學些抓鬼抓妖的本事吧,好歹讓她往后至少還有一項足以養(yǎng)得活自己的技能。
卻不想,這貨好吃懶做,真真是達到了極品的程度,而且,還常常耍賴,找各種借口,每每總把過分認真和嚴謹?shù)氖捯萁o氣得半死。
也許是看透了,失望了,到最后蕭逸也不得不放任不管,真就當起甩手師傅了。
只是,他還是一樣的嚴謹刻薄,站在大殿上久等安沁不至,那臉色,是越來越陰沉,直嚇得其他的小道士們都躲得遠遠的,不敢輕易弄出任何聲響來,就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他,沒得好果子吃。
安沁搶走了柯豹的點心盒之后,再沒有任何心思去多想。此時的她,除了吃之外,就是想著得趕緊回去,要不然讓蕭神棍等久了,一準沒有她好果子吃。
果然,她想得一點兒都沒有錯。她這前腳才剛剛踏入娘娘廟的大門,便聽到了呼嘯而至的聲響。她倒是十分靈巧地馬上避開,再一看,只見一佛塵快速地摔打在門邊上,掉到了她的腳邊。不用想,也知道這佛塵的主人,這會一準正冷冰冰地瞪著自己。
果不其然,安沁一抬頭,就見蕭神棍正兩眼厲色地盯著自己。得,她那顆原本就被嚇到了心臟,又開始撲通撲通地猛地跳起來。
沒法子?。∽詮某闪怂牡茏又?,真真就是被他小虐大虐各種虐法虐大了,所以一見到他,整個人的感覺,真就是老鼠遇見貓,整個都不好了。
不過安沁也實在是賴皮,尤其是面對嚴肅得幾乎不近人情的蕭神棍,她更是耍賴成精了。
她也是惱不避不逃,卻是笑,笑得又假又無賴,微微貓著身子,不住地點頭哈腰,說什么,“師傅好!”
蕭逸不答她,還是用最嚴厲的眼神盯著她看。
安沁真不敢看他的眼睛,低著頭,繼續(xù)哈哈地說著什么,“師傅,你把安沁找來有事嗎?”
蕭逸還是沒有回答她,眼神更是犀利可怕。
安沁就算沒有看,也覺得那一道道的冷眼飛刀過于可怕,一把把地,幾乎要把她的身子給刺了個千穿百孔。她不由得倒退了一步,還是維持著勉強又虛偽賴皮的笑,“師傅,你要是沒什么大事的話,那安沁……”
“你想退到那里去?”蕭神棍終于開口了,語氣果然是冰冷到極致啊,只差沒有從嘴里面直接噴出冰霧來。
饒是如此,安沁還是被凍到了,生生地連打了兩個冷戰(zhàn),再也裝不下去,膝蓋一彎,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求饒,“師傅師傅你就饒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得,她這么一哭饒,倒是讓蕭逸臉上露出了微微的不忍。到底是知徒莫若師啊,這個自己養(yǎng)了十年的小女人,那肚子里有什么心思,有什么打算,還真就用不著他再掐指一算了。
只憑著她這怯弱的樣,他便知道,這貨一準是在蛤蟆嶺上丟了他的什么東西了,才會來這么個招法的。這么一想,他明白了,這貨又一定是覺得他吝嗇成性,心痛那些所謂的寶貝了。
“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欠了她的,她總能攪得他失去冷靜,這明明知道她就是害怕這點,偏偏他還是失去理智,非得揪著這點不放。
安沁那心肉,都開始在顫抖了,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桃,桃木劍。”
“丟那了?”
“蛤蟆嶺。”
“為什么丟了?”
“不知道。”
“不知道?你要是把命給弄丟了,也會回答我不知道?”
安沁被罵急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還邊回答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就是一把破劍,能和我的命相比嗎?”
當然不能了,而且,蕭逸其實也是沒有這個意思,可事情偏偏就是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fā)展,就像是被故意安排了那樣,非得往最糟糕的方向鉆。得吧,事實上,每回蕭逸和安沁一開戰(zhàn),事情就總往最糟糕的方向而去。
那就是安沁會把蕭逸往最惡劣的方面想,而蕭逸又會被氣得破了自己的清心寡欲的好功底,更是把自己的高冷形像給忘了個干干凈凈。他氣得直哆嗦,指著安沁,連說了幾聲,“你,你,你……”得吧,他就想罵安沁:你真以為我會為了那么一把沒用的破劍為難你?
“別哭了,再哭,不給你飯吃了。”最后,還是只得又拿出這一條出來壓制住她。
安沁果然停了下來,卻,還是強忍著泣不成聲。
蕭逸一見她這樣,心煩意亂。他真也想不明白了,為何自己就是沒法和她好好地溝通一次,每次一見面,就非得搞得雞犬不寧的?
說實在的,蕭逸并不經(jīng)常在娘娘廟之中。到底他的主要職責還是在欽天監(jiān)那邊。娘娘廟這里,也就是一個看守的責任。對于當初收養(yǎng)安沁時,他是沒有多想,但后來因為發(fā)現(xiàn)了安沁因為陰陽眼的緣故,很容易招妖鬼之類的不吉利東西上門。雖說很詭異的是她自身竟是總沒有遇到過什么危險的事,但凡那一個接近她的人,無不例外的,都會成了妖鬼們的腹中之物。為了保護安沁,也為了不讓妖物過分的猖獗,他在安沁的身上加的封印,又不讓其他的人接近安沁。
他自問也算是盡心盡力地教養(yǎng)著她了,怎么到最后,反而成了這副模樣。
思及此,蕭逸竟是禁不住嘆了一聲,“安沁啊安沁,你說,你怎么就沒出息成這副模樣呢?”
安沁正嗚嗚地咬著唇,努力壓制自己不哭出聲來,聽到蕭神棍這么一說時,意外!十分的意外,她有些狐疑地抬起頭來,不解盯著蕭神棍看,怎么看怎么覺得今天的他,不像是他。
“師傅,你轉(zhuǎn)性了?”
蕭逸愣了下,又惱了,“胡扯什么,誰轉(zhuǎn)性了?”
安沁被他這么一吼,得,總算是放心了,不由自主地竟是松了一口氣,破泣為笑,還喃喃自語地說著什么,“果然還是師傅。”
蕭逸一眼她這樣,差一點就破口而出問她,“你什么意思?”好在,這一回他忍住了。到底還是有事要好好問她呢!
“起來,就這副模樣跪在娘娘廟大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娘娘廟的道士欺負了你呢!”蕭逸又是冷然的一聲令下。
安沁卻是不謝的,在她的心里,可就不是蕭神棍正欺負著她嗎?
不過她倒也是乖乖地爬了起來,不過她也算是機靈,在起來的那一瞬間,還記得順手把蕭神棍摔丟在地上的佛塵給拿了起來,之后才低頭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步入了后堂之內(nèi)。
蕭逸冷然地坐在后堂的主位之上,清冷犀利的眼神再次掃向安沁,一見她這副沒出息的卵樣,氣又是不打一出來,好在,又忍住,只清哼了一聲,“說,這幾日在蛤蟆嶺見到了什么?”
安沁竟像是沒有反應過來那樣,抬起頭來,愣著盯著他看,一會后,才幽幽地埋怨,“師傅啊,你真的太狠心了,徒兒我,差點就真的把命丟在那里了。你現(xiàn)在都還不關心一句,張嘴就問我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有那么有趣嗎?真有趣的話,那也用不著師傅你開口來問我,我自然就會說出來了。”
蕭逸被安沁嗆得差一點又拍案怒起。得,他有要事在身,只得繼續(xù)強忍。
“別廢話。”他咬著牙提醒她。
可惜哩,安沁平時就受他的高壓獨裁控制得太過于厲害了,這會一見他忍,她反而得意了,就是不說,繼續(xù)發(fā)牢騷。
“師傅好過分,徒兒我這那里是廢話……得,我也知道在師傅的眼里,我真不算什么?索性不如死在蛤蟆嶺上,一了百了。”
蕭逸真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手直指著她,兩眼瞪得大大的,緩了好一會后,突地才狂吼了一聲,“安沁,你得意了是不是?”
安沁被這么一吼,立馬撲通一聲,又跪下了,又求饒,“師傅饒命啊,安沁再也不敢了。”
早知道這樣,剛剛又何必非要拿捏呢?所以說,安沁這人,還真就不能給她一溜桿,只要一給,她一準順桿直上,壓根就沒有想過,爬到桿上去,會不會摔得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