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沁,你是不是覺得自個兒翅膀硬了,能從這里飛出去?”佘睿陰沉了下后,來了這么一句。
安沁這才緩過神來,驚訝得說不出口來,慌忙解釋,“不是的,神仙大人……那個,神仙大人,你剛剛到底是問我什么呢?”
佘皇叔的猜想一被證實后……得,到底還是控制住內(nèi)心里的不悅,緩了緩后,再一次笑了出來,“也沒有什么,只不過是問你,剛剛在娘娘廟時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安沁眉頭一皺,“我所看到的,神仙大人不也一樣看得到?”
“廢話少說,你當(dāng)我不知道你曾神游太虛的事嗎?”
“……”安沁很意外,她心想著:這事若是蕭神棍知道了,正常,可神仙大人也知道,就委實有些奇怪了。
安沁覺得他或許不過借著那時她靈魂出竅時的呆樣,加以猜想而已,并沒有太多的真憑實據(jù)。為免麻煩事,她打定了主意,不承認(rèn)。
“神仙大人,你說什么???我那里是神游太虛了……你不知道,我之前讓蕭神棍給罰跪,足足跪了一個時辰,都快跪暈了,這還沒有來得及休息,神仙大人你又來了,所以……”
所以順理成章的,她就是因為體力不支,產(chǎn)生了突發(fā)性發(fā)愣。
可惜哩,這理由放到了佘睿這里,不管用。他笑著再次瞇起眼來,危險感覺卻是越發(fā)的明顯了,甚至,連他微微上揚(yáng),似笑非笑的嘴角,都迸發(fā)著可怕的味道。
他也不開口,就這樣盯著安沁看,直看到安沁心虛不已,低下頭開始不安地玩手指。
被這么個看法,安沁心里真真就開始打鼓,越發(fā)不淡定起來。她有一種快要忍受不了種種高壓氣息的窘迫感,想著:索性,告訴他……
卻,她敬神啊,尤其是對于自小便侍候的安娘娘,更是敬到了無以復(fù)加。別說此時讓她吃點苦頭而已,就是安娘娘開口要她安沁去死,估計她也能聽從行事。
況且饒是她再迷糊,也知道既然安娘娘選擇了讓她神游太虛的做法,那就一定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安沁這么一想,越發(fā)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卻,到底是壓力倍增,她索性就閉上雙眼,裝做什么都看不到。
“安沁,你是不是覺得,不開口說出來,我就永遠(yuǎn)都猜不到嗎?”佘睿突然的靠近,嚇得本來就心虛不已的她一大跳,差一點就失態(tài)叫出聲來。
不過她沒有叫出來,可不是她自個控制得住,而是讓神仙大人給捂住了嘴。同時,神仙大人還壓了過來,那雙一直半瞇著的眼睛,這會真真的睜得大大的,犀利可怕,猶如豺狼惡虎,嚇得安沁也睜大雙眼,卻,一閃閃的全是膽怯。
“現(xiàn)在說出來,我還可以不怪你!”
“……”
“若是你不想說,將來讓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止是要了你的命那么的簡單。”
“……”
“安沁,好好想一下,別惹惱我。”
“……”安沁自覺得被他盯著,竟連呼吸都困難了。
她不由得點頭,卻又馬上搖頭,居然少見地堅持己見。
佘睿見她如此,明白了,這個平時看似沒有骨氣的小道姑,也有這么叫人難以馴服的一面。
不知為何,他竟覺得,如此,也好!
他終是放開了安沁,卻是冷笑一聲,“安沁,別自持自己聽得懂這些百獸的語言,便可以對著我說謊,要是我不想幫你,甚至還在背后捅你刀的話,只怕你會連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他說著時,卻又是笑了,笑瞇瞇的,再看不出剛剛犀利狠辣的可怕感覺。但到底是讓安沁覺得虛偽得可怕。
“神仙大人,我真的沒想騙你的。”
“……”佘睿聽她這么一說,眼神又是一沉,接著,還是笑,“好,不騙我就好。安沁記住了,現(xiàn)在你的命,可就握在我的手上了。”
安沁訕笑著,不知道自己該謝謝他直語相對還是該恨他如此的卑鄙。
一大群人馬,走到這此,也是已經(jīng)上了蛤蟆嶺,轎子因為斜坡的關(guān)系,顯得比剛剛搖晃了,一搖一擺的,搖得安沁頭暈?zāi)X漲。再加上佘睿的威脅,一向有著不錯的身子骨的她,竟開始覺得頭痛得厲害,似乎有什么正刻骨鉆心,直叫她忍不住冷汗淋漓。
她卻不敢叫一個苦字……說起來,委實是難為了這個嬌氣包,明明就是一個一點兒苦都受不了的人,此時卻因為害怕神仙大人,而咬緊牙關(guān),死命地忍。
為了能夠緩解頭痛,她只得裝作一副憋氣憋得難受的樣,便是撩起了轎簾,看向外面。
雖已經(jīng)沒有之前的迷霧重重,但蛤蟆嶺向來都是煙霧繚繞,抬眼看向那密林之中,便可見陣陣壓低的障氣并未完全消退。安沁倒也沒有因為這樣子就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而感嘆,卻是用力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試圖緩解一下一下鉆心的頭痛感。
突然,隊伍停了下來,安沁被重重地晃了一下,一個不留神,身子自動地往后傾,手也是不自覺地就往里面一按。得,竟一下子控到了神仙大人的大腿根部上。
安沁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好似握住了什么,不解,竟還試圖支撐著自己的身子,想要坐好些。
佘睿到底不是簡單的人物,就這樣子,他居然也能忍下來,直到安沁反應(yīng)過來,慌亂地放開手時,他還是一副裝出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那樣。反而是輕聲問了一下外面,“出了什么事?”這期間,他竟也沒有看向安沁,活像剛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更像轎子里面壓根就只有他一個人。
安沁正羞愧難當(dāng),不知道該如何時好時,見神仙大人如此大方的處之,到底是心生佩服,卻,越是佩服越是羞愧,頭痛癥竟越發(fā)的重了起來。
她忍不了,伸出手來用力的揉了好幾下。卻不想,那頭是越發(fā)的痛,一按,竟似有什么在頭皮上走動,直游動得她頭痛欲裂。
安沁再也忍不了,慘叫出聲。
佘睿不悅,心想著自己都裝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放過這個色鬼道姑了。不想她非但不覺得羞愧,反而還慘叫出聲,莫非還想倒把一口不成?
正想著,他眼神極是兇狠地看向了安沁,卻,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極為驚恐的一幕。
安沁的頭皮上,有東西地游動,似是一條手指長的蟲子正在掙扎著要破頭而出。
“安沁,怎么了?”佘睿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竟慌亂了起來。他的聲音正好引來了外面要同他報告情況的嚴(yán)峻的注意。嚴(yán)峻擔(dān)心他的安危,卻又不敢輕易撩開轎簾,便是在外面緊張地問佘睿,“王爺?”
“沒事。”也就一瞬間,佘睿馬上做出了判斷,他知道,此時的安沁讓外面的嚴(yán)峻看到,倒也沒有什么,可卻不能讓其他人看到,那樣會影響到軍心。一旦軍心不穩(wěn),這一趟白龍寺之行,只指就沒有那么容易達(dá)成目的了。
“安姑娘有些暈轎子,你去取些熱毛巾來。”佘睿緊接著又說著,而同時,他一把按住了安沁的頭,手指剛一輕輕地動到那蠕動的地方,竟似被什么電到一般,麻的一下。他立刻放開了手,扶住安沁的雙肩,小聲地問她,“你還好吧?堅持得住不?”
安沁剛剛還覺得頭痛欲裂,但被神仙大人那么一按時,竟覺得癥狀好了不少,便是喘著氣回答道,“還好,還忍得住。”
佘睿聽后,卻沒有露出任何的喜色,反而是越發(fā)的陰沉。
這時嚴(yán)峻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傳了過來,“王爺,熱毛巾取過來了。”
說著,他便小心翼翼地撩開一道小縫,把毛巾遞了進(jìn)來。
佘睿接過熱毛巾,幫安沁敷在頭上,這才又開口問嚴(yán)峻,“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嚴(yán)峻馬上答道,“前面的路,剛好被一塊滾落下來的石頭給堵住了,屬下已經(jīng)讓人前去清理,應(yīng)該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繼續(xù)前進(jìn)了。”
佘睿聽完這話時,眼又是微微一瞇,到底沒有多說什么,沉默。
而安沁,此時竟是什么都沒有聽到,倒似因為剛剛頭疼得分,把自己的精氣神都給用盡了似的,開始迷迷糊糊起來。她開始覺得眼前有些模糊,畫面也開始花了起來,以至于她看到了神仙大人的愛寵貍兒,見它正趴在自己的對面,用十分狡猾得意的眼神盯著自己看時,覺得,那么的不真實。
她感覺到自己似乎伸出了手去,是想指著貍兒,還是想做什么事情,卻,就那么停在空中,沒有放下來。嘴里,開始說著胡話。
不對,不是她在說胡話,而是她在模模糊糊之中,看到了那個只剩幾顆大黃牙的小老太婆。她正指著她說,“小丫頭,你答應(yīng)過老身的事情,幾時可以辦得到呢?”小老太婆的話還沒有說完,竟又重疊起那個老和尚來。老和尚坐壇講經(jīng),卻是在對她講的,“小施主,如果你沒能弄明白自己身上帶著什么的話,只怕……”
他們的話,似清晰,似模糊,一陣,一段,時而交替,時而又同時出現(xiàn),直攪得安沁都不知道是她糊涂了還是幻覺了。
就在這時,她又聽到了神仙大人的聲音,“安沁,安沁,快醒醒,你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