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片刻遲疑,終是推開了他,說:我不會跟你走的。
他問為什么。
我說我不想變成他們的玩具,我想過我自己應該過的生活,如果我跟他走,結局又和跟陰十二走有什么區(qū)別呢?
他的眼神告訴我,當然有區(qū)別!但是他并沒有說出口,而是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才慢慢地說:蘇涼,你想見你爸爸和你二叔嗎?
我頓時提了個醒,趕緊問道:怎么,你能讓他們復活?
他說搖頭說不行,但是卻拉著我的手,用溫柔的笑容,和不容抗拒的脅迫姿態(tài)對我說:但是,我能讓你再見他們最后一面!
這對我而言是一個巨大的的誘惑,逝者已矣,如果還有機會,誰不愿意再見他們一面呢?
他就笑著看著我,我在他黑得發(fā)亮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眉頭皺得那么厲害。
他是讓我自己想,自己做主,可是這個問題好難做選擇,跟他走,我還能活著下去嗎?我走了,我還能再回來到這里嗎?
但最終,我跟他說我要跟他走,就為了再見到我父親和二叔最后一面。
三叔手術結束之后,我走進去和他告別。這時候他的神智是清醒的,但是身體是虛弱的,嘴巴因縫針而提前注射的麻醉藥還沒有消退,大著舌頭完全說不出話來。
我平靜地把我的決定全都告訴了他,他聽完之后,立即掙扎著起來,搖手搖頭,讓我趕緊打消這個可怕的念頭。
但是我去意已決,當做看不懂三叔的舉動。我對著他磕了三個響頭,跪著跟他說:三叔,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心里面只有一個愿望,希望三叔能答應。
三叔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看透了我,見我跪也跪了,頭也磕了,心是鐵了,他深吸一口氣,仰起頭,眼淚從眼角處滾落了下來。
我明白,他是攔不住我了,只能默許我做出的決定。
“二叔二嬸過身了,我也要走了,不一定能再回來,家里就只剩下蘇蕓一個人了。我知道三叔這么多年習慣了單身一人在外漂泊,但是蘇蕓性子急躁,沒人看著就容易鉆牛角尖,會出事的。三叔見多識廣,多的是辦法管教蘇蕓。我想請三叔以后好好照顧蘇蕓,也算是為了給二叔二嬸留個后。”
三叔嘆了一口氣,點點頭。
有了三叔這個承諾,我放心了。
我站起來,深深地看了三叔最后一眼,他閉上眼睛不忍看我離開,于是我也就沒有再吭聲,默默地退出了房間,走到假小叔的身邊。
他看著我,暖暖地笑了。
他伸出手過來牽我,對我說:蘇涼,你別害怕,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我對著他,勉強地勾起了一抹勉強的微笑。
在這時候,我莫名想起了那日陳仙婆曾對我說過的話:
“卦說,你最后不生、不死,不存活于人世,卻也不滅于天地間。你最后是走,不會留。”
現在,這一切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