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一個圈套

老夫人回到常風院,今日楚云瀟所說,她并非沒有起過疑心。只是……不相信又能如何,放任著不管?不過是件幫著多長眼的事情,于侯府毫無一害,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

老夫人親自到瑤光閣看望楚云瀟的消息,很快傳遍寧國侯府上下。

這半個月日大夫人的臉色一直不好,就連老夫人都親自探望過楚云瀟了,她這個做大夫人的自然要加倍照顧這位四小姐,不能像以前那樣怠慢了。而讓她更不爽心的是,侯府大少爺從長洲回來了。

大少爺楚承淮是侯府唯一的男兒,卻是二姨娘的親兒子。半年前,他奉旨到長洲平亂,前幾天捎信很快就回都城。今天早上,他已快馬入京,到侯府匆匆換了件衣服,就進宮面圣去了。

寧國侯府上下都忙碌起來,后廚更是熱火朝天,早早準備起今天的晚宴。哪怕大夫人心里再不高興,也不能把事兒落下了,常風院的眼睛還盯著她呢。

被悉心照料著的楚云瀟,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雙腳也長出了新皮。今晚大夫人設(shè)宴,說是專門為她和大少爺接風洗塵的。可楚云瀟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是沾了楚承淮的光。她一個從不受寵的庶女又怎么可能和侯府大少爺提在一起呢。

她挑出一支蘭花流珠簪插入發(fā)髻,心里隱隱不安。

卿云閣亭下,楚清嬈正在繡一張圓月牡丹的刺繡。

楚玉柔慌慌張張跑進來,腰間的玉佩流蘇都被打成了結(jié)扣。楚清嬈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一點樣子都沒有,被母親看見,又得說你了。”

“二姐姐!”楚玉柔咬著唇,滿臉緊張焦急。

楚清嬈放下手中的刺繡,命左右都退下。這個妹妹,一有事就來找她。

楚玉柔坐在她身邊,頭上落下一滴汗,牙齒都有些打顫:“二……二姐姐,我的玉鐲不小心撞到了大廳里的花瓶。鐲子碎了也就罷了,要緊的是母親最喜歡的那只孔雀花瓶出了個小碎痕,母親會不會知道???該怎么辦?”

什么!

楚清嬈頓吃了一驚,皺起眉??吹匠袢嶙笫滞笊峡湛帐幨?,原本貼身帶著的雕花玉鐲不見了。玉鐲事小,花瓶事大!楚清嬈氣恨道:“那花瓶有些年頭,本來就脆,你怎么能這么不小心!”

楚玉柔抓住楚清嬈的手,急得快哭了:“二姐姐,你先別訓(xùn)我,快幫忙想想辦法!”

辦法……楚清嬈心中頓生一計,冷冷笑道:“你怕什么,瑤光閣不是剛回來一個專門背黑鍋的人嗎。”

既然花瓶殘缺不可挽回,不如干脆借此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楚云瀟。這些天她風頭太過,想到她神氣的樣子,楚清嬈心里就發(fā)狠,是時候該煞一煞她了!

楚云瀟在房里穿戴整齊,來到寧國侯府半個月,這是她第一次梳妝打扮,穿的是前幾天剛剛量身定制送來的石青色白鷺云煙襖和深色云錦紋馬面,脖子上掛的是紅瑪瑙如意瓔珞,發(fā)髻上簡單插著一支蘭花簪,青綠色的流珠墜在耳邊,更添一份靈動。

因為自己的身子還未大好,臉色也還白著,便讓小婉略施粉黛,看起來紅潤些,是對旁人的尊重,也不至于自己一副病身子讓人看得心驚膽戰(zhàn),不好盡興。

“四小姐,我們走吧。”小婉在一旁催著。

楚云瀟看看窗外:“天色還早,離開宴還有一段時間。”

小婉笑道:“四小姐初愈,奴婢扶著你慢慢走,累的話就到亭子那歇一歇,到前院差不多也到時辰了。”

難得這丫鬟想得這般細心,楚云瀟站起身:“好,那就依你。”

從瑤光閣到前院需要經(jīng)過百花園,這段路說短不短,楚云瀟沒有痛覺,一口氣走到前院倒覺無礙。反而小婉太過緊張,一路詢問她的狀況一路歇息,可即便是這樣慢的速度,她們還是第一個到前院的。

楚云瀟打算進去等。大廳內(nèi)燭火通明,里外卻無一人,連個候廳丫鬟也沒有,楚云瀟不免覺著奇怪。

“咣當!”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瓷裂響,楚云瀟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原本立在高幾上的孔雀花瓶砸在地上已經(jīng)碎成兩半。小婉站在一旁,臉色煞白。

“怎么回事!”楚云瀟不悅地皺起眉。這些天來她處處小心行事,這個小丫鬟竟然給她鬧出事來!

小婉悶聲不吭,只是低頭站著,身子還有些微微發(fā)抖。

這時,門外進來幾道珠光寶釵的人影,一身淺藍色外袍的楚清嬈走在最前面,杏眼如水波蕩漾,朱唇似雨后櫻桃,一支紫薇步搖斜插在烏黑的隨云髻上,給姣好的面容更添幾分靈動。這樣美麗的容顏在看到廳中的場景頓是白了臉驚嚇一跳,后退兩步驚詫望著楚云瀟。她的身邊,楚承月和楚玉柔站在左右,皆是一臉驚愕。

楚承月首是開了話:“四姐姐,你打碎了母親最寶貴的孔雀花瓶!”

這三個人好巧不巧在是在花瓶摔碎之后才進來,接著一口咬定是她打碎。想到剛進來時里面沒有一個人,其中的前因后果楚云瀟漸漸明白過來,銳利的目光移到小婉身上。是她大意了,小婉既是大夫人的眼線,又如何不會聽命于楚清嬈這些人呢。

楚清嬈還是一副詫然的樣子,眼中卻印出了絲絲得逞的笑意,心口不一的說:“四妹妹行事向來謹慎,怎么會是她打碎的呢。小婉,你把這里的情況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聽著她這些虛偽的話語,楚云瀟心中冷笑。大廳之中只她跟小婉兩人,既然事情是沖著她來的,難不成小婉還會承認是自己打碎的不成?

果然,小婉立即回聲說:“回稟二小姐,四小姐她不是故意的!”

好,好!物證人證都到齊了,現(xiàn)在就差認罪,就可以把責任都推給她了!

或許是覺得事態(tài)還不夠激烈,楚承月大前一步,“啪”一巴掌打在小婉的臉上,指桑罵槐道:“大膽賤婢,讓你待在四姐姐身邊是做什么的,怎么還能讓她犯這樣的錯!你可知這是母親最喜歡的花瓶,旁人碰得不得碰一下,你倒好,沒看住四姐姐,花瓶都摔碎了!你的命,還不值瓶子的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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