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瑤一夜未眠。
天亮之后,她起身將那玉蟾用絹帕包了,塞進窗臺的抽屜里。
胖姑娘玉翠進來服侍梳洗,謝青瑤在臉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勉強遮掩住兩頰的凍傷和兩只巨大的黑眼圈。
用過早點,朱嬤嬤興沖沖地帶著兩個小丫頭走了進來:“梅側(cè)妃派了兩個人來服侍夫人,請夫人賜個名字吧。”
謝青瑤興趣缺缺地抬頭看了一眼,只見二人一穿桃紅一穿月白,隨口便道:“就叫春花秋月吧。”
叫秋月的那個丫頭還算規(guī)矩地跪下磕了頭,叫春花的那個卻忍不住翻著白眼,陰陽怪氣地道:“果然是山野村婦。”
謝青瑤高高挑起眉梢:“怎么,不喜歡?春花、臭丫、山妮子,你選一個。”
“你!”那丫頭氣得柳眉倒豎,氣勢洶洶地盯著謝青瑤,擺出一副要過來拼命的架勢。
謝青瑤甩著兩條腿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想打架?正好我的手有些癢了,咱們?nèi)^上定輸贏,你贏了就隨你自己取名字,怎么樣?”
那丫頭往前沖了一步,卻沒敢當真撲上來,站在原地跟謝青瑤大眼瞪小眼對峙了許久,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地跪下道:“春花謝夫人賜名。”
謝青瑤的心情立刻便好了起來。
秋月乖巧地走過來替謝青瑤捏著肩膀,笑道:“夫人好像有些乏了,是昨晚沒睡好嗎?要不要再回去歇一會兒?”
謝青瑤有些不習慣地側(cè)身避開她的手,站起身來笑道:“那倒不必,聽了一宿的雪,正想著要出去走走呢,在屋里悶著多沒勁!”
朱嬤嬤聞言便進屋子取出披風來,秋月忙搶過來殷勤地替謝青瑤披上,笑道:“咱們夫人天生麗質(zhì),這件最尋常不過的披風,披在您的身上也有十分風致呢!”
謝青瑤尷尬地笑了一聲,叫朱嬤嬤陪她出門,卻吩咐春花秋月二人留在屋子里,聽玉翠教導(dǎo)規(guī)矩。
兩個丫頭對這樣的安排顯然十分不滿,謝青瑤卻不給她們反對的機會,興沖沖地自己掀簾子奔了出去,先在雪地里撒了個歡,邊跑邊叫:“好大的雪?。∵@要是都變成白面,得吃多久哇!”
朱嬤嬤本來緊皺著眉頭,正猶豫該不該提醒謝青瑤注意儀容呢,忽然聽見這番感慨,笑得她險些岔了氣,到嘴邊的話也都忘到腦后去了。
謝青瑤一路大笑著跑到屋后,看見雪地平整如結(jié)冰的湖面,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多虧天亮之前的那陣雪下得格外大,否則莫淺哥的腳印只怕會給她惹來大麻煩呢!
繞著院子轉(zhuǎn)了幾個圈子之后,謝青瑤跑到朱嬤嬤身旁笑問:“這府里有花園子嗎?有亭臺樓閣和太湖石的那種!”
朱嬤嬤詫異地看著她,疑惑地道:“花園當然有,夫人剛來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到花園里去賞菊的,怎么忘了?”
謝青瑤尷尬地搔了搔頭皮,呵呵笑道:“太久沒去,確實忘了。”
太久沒去?明明不超過三天好嗎?轉(zhuǎn)頭就忘那是傻子身上才會發(fā)生的事,可是謝青瑤又不是傻子。
朱嬤嬤走在謝青瑤側(cè)后方半步遠的地方,每走幾步就抬頭看她一眼,越看越覺得,這位“夫人”的言行舉止,是越來越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