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謝青瑤吃了一驚。
她知道君御涵是認(rèn)真的,他的口中從來沒有玩笑話。
正因為這樣,她的心里才更加止不住地發(fā)冷。
因為她“心里不舒服”,他就可以讓一個女人從王府中消失,哪怕那女人的肚子里懷著他的孩子?
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居然能絕情至此!
君御涵握住謝青瑤冰涼的手,風(fēng)淡云輕地笑了起來:“你不忍心?那也罷了,再給她幾個月的時間也不值什么??茨慵钡模讣舛及l(fā)顫了。”
謝青瑤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低聲道:“沈姐姐只是一時糊涂罷了,她不是什么窮兇極惡的人??丛谒龖阎⒆拥姆萆?hellip;…”
君御涵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謝青瑤便不敢再說。
她以為君御涵生氣了,卻聽見他的聲音仍是帶著笑意,極溫和地問:“你希望她的孩子平安生下來嗎?我要聽真話。”
謝青瑤忽然打了個寒顫。
這僅僅是個巧合嗎?還是君御涵知道了什么?
他這個問題問得奇怪,但如果他已經(jīng)知道了那天君御淇在花園里綠梅樹下對她說的那番話,一切就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他今日是過來試探她的?從那枝綠梅花開始,他的每一句話都是試探么?
謝青瑤渾身發(fā)冷,偎在他的懷里不停地發(fā)抖。
君御涵笑了一笑,擁著她回了屋子,這時勤快的小廝們早已把地上的污穢收拾干凈了。
謝青瑤坐回榻上,拿毯子蓋住了腿,過了許久才勉強(qiáng)能擠出笑容來:“真話永遠(yuǎn)不會比假話更好聽,王爺又何必一定要聽真話?”
“哦?”這個答案似乎讓君御涵感到意外了。他挑了挑眉梢,露出一個很感興趣的表情。
謝青瑤笑著繼續(xù)道:“如果王爺只問我是不是希望沈姐姐的孩子平安生下來,我可以面不改色地說,當(dāng)然希望啊,府中人丁興旺才能富貴綿長嘛,太妃盼孫子也已經(jīng)盼了很久了……”
“但是我說我要聽真話,你就覺得很為難了。所以剛才那幾句,不是真話?”君御涵饒有興致地追問道。
“那當(dāng)然不是真話,”謝青瑤撇了撇嘴,“沈姐姐的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來,跟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哪里說得上什么‘希望’不‘希望’?她生下孩子,于我無益;她沒了孩子,也于我無損。我和沈姐姐的交情并沒有好到可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地步。”
謝青瑤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只看著墻角的那枝綠梅,說完之后也并沒有回過頭來。
她不敢看君御涵的臉色,所以無從知道他此時的表情是喜是怒。
過了許久才聽見他帶笑的聲音:“許多年沒有聽到過這樣誠實的話了,居然有些不習(xí)慣。”
謝青瑤斜睨他一眼,促狹地笑道:“誰叫你是王爺呢?你高高在上,大家都怕你,自然不會對你說真話。”
君御涵在她身旁坐下,將她的手連同手爐一起捧住,笑問:“既如此,你又為什么要說真話?你不怕我?”
謝青瑤撇嘴笑道:“是你自己要聽真話的。我想,我應(yīng)該不至于那么倒霉,因為說了一句真話就失寵吧?”
“你很怕失寵?”君御涵低下頭,笑吟吟地看著她。
謝青瑤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什么失寵不失寵的,她是怎么想到用這個詞的?
她根本沒有得過寵好么!
該死的,君御涵這會兒露出膩死人的笑容是怎么回事?該不會是把她無意間說出口的“失寵”二字當(dāng)做“邀寵”的手段了吧?
蒼天作證,她真的只是失言啊失言!
可是蒼天聽不到她的心聲,君御涵更聽不到。謝青瑤尷尬的沉默,顯然很不幸地被他理解成了羞澀的默認(rèn)。
謝青瑤正在飛快地琢磨著該怎么把剛才那句話圓過去,就聽到君御涵已經(jīng)自顧自地作出了決定:“前些日子,確實是委屈你了。只要你今后恪守本分,我不會虧待了你。下午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晚上來和你一起用晚膳。”
謝青瑤嚇得險些沒跳起來。
晚膳?
陪他一起吃頓飯還是可以忍受的,可是吃完飯之后呢?他會不會說,大晚上的路不好走,就在她這兒歇下了?
從他今天的表現(xiàn)來看,很顯然是有這種可能的!
這絕對不是個好消息。更嚴(yán)格地說,這簡直是個天大的壞消息!
她可不可以把剛才的那幾句話收回來?天知道她是真的不想邀寵?。?/p>
謝青瑤越急越想不出該說什么,君御涵卻已經(jīng)含笑站起身來:“我先走了。你怕冷,不必起身,晚上等我。”
謝青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最后這句話,說得還真嚇人。
她可不可以裝???她可不可以裝死?
晚上等他?
她不要哇!她還想置身事外做一個逍遙自在的閑人呢!如果他今晚留在這里……不,哪怕真的只是在這里吃了一頓晚飯,謝青瑤可以保證,她的清閑日子,從此便會一去不復(fù)返了!
更何況,她……出于某個很嚴(yán)重的原因,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在這里留宿?。?/p>
謝青瑤完全不知道君御涵是什么時候走的?,F(xiàn)在她一點都不冷了,不但手心冒汗,連鼻尖都漸漸地滲出了汗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