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辭淵比我還憤怒,認為這個人在騙我,甚至用手卡住他的脖子,一副要將他拆骨入腹的樣子,但那個小伙的答案仍然是一個。
最后,我知道這個問題估計得不到什么答案。這個小伙好像根本不怕死,威脅也不受用,我推翻了之前我認為的他是忌憚夙辭淵才帶我上路。他對夙辭淵,有一種臣服,從他不時間流露出的表情和感情里。
我蹲在地上,手中握著一把地上這種潮濕粘稠的泥土,問出我的另一個問題:“這種肉菇,到底是什么東西?”
年輕人被夙辭淵放了喉嚨,痛苦的咳嗽了幾聲,然后艱難的開口了:“這就是一種蘑菇,一種以吞噬人肉組織為生的真菌類生物。”他又指著剛剛楊雪雪的尸骨冒出來的一塊新鮮蘑菇對我說:“真菌被種植在人的身體里,開始不停的繁殖、生長。他們的養(yǎng)分是人體內(nèi)的各種人肉組織、癌變的細胞、肌體、淋巴結(jié)、器官……都是它們的營養(yǎng)。”
“為什么她活著的時候這東西沒長這么快?死了以后就瘋長?”我繼續(xù)問道。
“需要抑制,你也看到了,其實,他們的信仰,他們吃的東西,都對這種真菌有抑制作用。所以,離開這個村子,離開這個環(huán)境,肉菇就會瘋長。人很快就會死亡……”
“你們從哪里找到這些人?”
“全都是癌癥患者,晚期的,無藥可救,他們自愿接受這種方法活下來的。”這樣說起來,倒是他們并沒有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好像也不存在什么危害社會治安的問題。我就想不通,他們把肉菇放到市場上賣是幾個意思?但是他就是不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搖搖頭:“誰會甘心這樣的生活?這樣活在這個被洗腦被圈禁的地方有什么意義?”
“你活著有什么意義?醫(yī)院里痛苦的病人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如果大家都不這么渴望活下去,那醫(yī)生就不存在。事實上,能接受這種生活的人很少,你們這些組織可以放心的……”
放心?
“為什么攔截我的調(diào)查,你們和陰間鬼魂有來往?”我問出我一直想要直到的答案,他們背后的勢力,比我想象的藥巨大得多。
他苦笑一下,搖搖頭:“每一個試圖調(diào)查我們存在的組織或個人,都是一個下場,你也不例外。但是……”
但是什么?我挑著眉看著他,等待他說下去。
遮天蔽日的陰暗潮濕密林中,他望著我身旁的夙辭淵一字一句的說:“他愿意幫你,你就可以成為例外!”
我也看向夙辭淵,他看著我,向我展顏一笑,好像對這個年輕人的話不甚在意。但是我很疑惑,夙辭淵到底什么來頭?不怕死不怕威脅的尸體回收人,愿意幫助我?
“可是,為什么?和你們一伙的厲鬼和紙人并不像你一樣?”一樣幫我,反而阻擾我。
他笑了一下,第一次我在他的面上看到了不屑。
“都是邪祟,根本上不了臺面。他們又怎么知道,事情輕重?”
從他的話里,我至少知道了夙辭淵是被這個組織的上層所忌憚的。而這個年輕人,明顯是屬于這個組織的知情者,并且處在一個重要和關(guān)鍵的位置。
我還有一些疑問,看他這般配合,也想一股腦問出來。
“他們被真菌耗掉了身體,成了肉菇,最后就被吃掉?為什么要被吃掉?”
“肉菇是生物,在各種充滿癌細胞的肌體中都可以生存,我們都相信,它是抗癌的最佳食物。”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堅定,“所以,自從他們接受了這種生活的那一刻,他們就不再是人,而是一個人體培養(yǎng)皿,培養(yǎng)著各種味道的肉菇,自己存活的同時,也在幫助別人,等到人皿死去的那一刻,除了他們的身上全部是我們豐收的果實。他們也是一顆種子,只要埋在這片葬尸地,就可以生長出更多鮮美的食物,不好嗎?”
不好嗎?這么說,這只是一次慈善行動?而他們只是一個做慈善的組織?養(yǎng)著患癌晚期的病人,制作味道鮮美的肉菇,發(fā)給廣大市民這種可以抗癌的東西,這不是公益活動是什么?
這時候,我有點疑惑了,我不敢相信,經(jīng)歷過這么多血腥恐怖而驚險叢生的事情,最后別人告訴我,哦,我做的是一件好事,只是不希望別人知道 ,為了不讓別人知道,我不得不對想要了解這件好事的人痛下殺手。
很諷刺的事情,不是嗎?
我解了這人的降頭,帶著夙辭淵回到了陽城。
回去的時候,醫(yī)院那邊的同時給我來電話了,告訴我尹紫櫻醒了。我去看望她的時候,她告訴我她的確是去過那村落,而且去過三次,最后一次,她看到了他們在分時一個模樣奇怪有人體大小的東西。聽到這的時候,我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這正是我才經(jīng)歷過的。
等分食完以后,她就跟著一輛運著那奇怪東西的車離去,想要查看各究竟,卻跟掉了,直到跟到一條馬路上。我知道她跟的應(yīng)該就是那個尸體回收人。
“我覺得他并不想傷害我,但是我在路上就莫名暈倒之后我就是不記得?,F(xiàn)在才醒來。”她頭疼的揉著自己的腦袋,好像很無辜又很郁悶,隨后馬上翻起來,去查看她的照相機,當(dāng)她看到那晚遇到的鬼村時,心里忽然一驚,拿著那張照片問我:“這是什么?”
我用手擋回她的相機,然后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她,只是對她說,“好好休息,沒事就好。”
我將所有的信息都整理成資料,毫無保留的直接發(fā)給了中科院的領(lǐng)導(dǎo)們。這個任務(wù)我接受的話,所有第一手聯(lián)系人都是由我負責(zé),根本不用拿給上面批準。就在此時,夙辭淵坐在我的身旁,翻看著我放在書桌上的筆記本,那里記載著我的生活日常,還附帶著我平日里的照片。他看得津津有味,不大的椅子上,竟然能坐在一人一鬼,我也是醉了。
我忙將他手中的東西搶過來,惡聲惡氣的對他說:“這是我的隱私,你不能這樣侵犯我的隱私吧,男鬼。”
“菲兒,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我們不分彼此。”他說起這種話來得心應(yīng)手,好像理所當(dāng)然一樣,倒是說的我好像大驚小姑,有失體統(tǒng)一樣。
我呸了一口,罵道:“不要臉,你怎么老是這么不要臉。”
這幾天太累了,幸好有驚無險,我也懶得和他吵,將涉及到我隱私的東西全都放進了抽屜里鎖好,然后準備起身去洗澡,好好睡上一覺。每一次完成任務(wù)以后,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在床上好好的躺著,安安心心,什么都不想,挺尸就行。
因為楊雪雪在家里待過,當(dāng)時把家里弄得亂糟糟,現(xiàn)在她走了,還有一股氣味好像沒有散去。我打開窗戶,夏夜的星空很是美麗,星星點點的布滿天空,我向外吐了一口氣,就在此時,我身旁多出一個身影。
“菲兒,今晚天色真好,不如……”
“閉嘴!”聽到他說話就沒好心情,他對我的態(tài)度也見怪不怪,但他總是可以完美的忽視掉我所有的惱火,風(fēng)情萬種的撩我!
“不如我們繼續(xù)生小鬼,菲兒,你都長這么大了。能生了。”
“噗……”我一口差點噴出來,想起他以前也說過,菲兒,你長大了,應(yīng)該盡你的義務(wù)了,現(xiàn)在換成了,菲兒,你長大了,能生了!
感情他所有想說的就是菲兒你能生了。
我指著他,厲聲問道:“夙辭淵,你……你是不是就是奔著和我生娃才纏上我的?為什么?別人都可以生,為什么偏偏找上我?招陰體質(zhì)那么多,為什么你就選了我?”
“因為你是辭淵的娘子啊。娘子,你知道的,我們從小就定了親,是指腹為婚。那時,辭淵和娘子都還在娘的肚子里。你的父母進了我娘的墓穴,打擾了她休息,他們本來是要死得,但是我喜歡你,央求娘留下你們……”
……
相處這么久,我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到還有這一檔事,我知道我父母都是考古學(xué)家,進了什么古墓是正常的,可是,事情也真是太奇妙太滑稽了。一個女尸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指腹為婚?長大以后他就來找我了?逼著我和他結(jié)婚?
天哪!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他認識我的父母了,原來從很早的時候,他們就見過。
“你知道我父母在哪里嗎?”之前我也問過這句話,但是他一直是一個回答。
“不知!”
我擾擾腦袋上的頭發(fā),推開他越靠越近的身體,他看到我的排斥,一臉受傷的用手扶著陽臺,陣陣夜風(fēng)吹來,撩起了他的發(fā)絲,他側(cè)臉看向窗外,我卻鬼使神差的看向他完美潤滑的下巴,長發(fā)飄灑,撫弄在我的臉上,癢癢的,卻在下一刻,他傾身而下,一把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