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梅花玉佩似是帶了靈氣,白夏感覺這幾日內力提升的速度快了不少。慕辰也并未來打擾,也清閑了許多。城郊的屋子,是用術法結成的,有了結界,就沒了孤魂野鬼前來滋事。也不知道蘇秦究竟是為了何事。白夏雙手托腮,撐在桌案上,驀地,想給他備一壇酒。
這屋子物品還是齊全的,不過酒瓶,便用那矮墩墩的白花瓶替代了吧。
午后,陽光溫熱,白夏在臥房外玉蘭樹下架起一張小茶幾,選了梅子酒,倚靠樹干坐下,邊飲邊細細選些高粱,她只挑那些顆粒飽滿,新鮮無霉爛蟲蛀的。酒料貴在精細,加以優(yōu)良曲體,使之馥郁芬芳,散發(fā)著谷物的自然醇香,使得發(fā)酵更加充分,酒釀造的過程如同道家修行一般,不僅需要這曼妙的純香物質來滋潤營養(yǎng),更需要一個安靜封閉的環(huán)境。
將酒糟絲絲碾碎,再加以蒸餾,置于瓶中,以蠟密封保存,白夏在那玉蘭樹下挖了個坑,把瓶子埋下去。三天后就可開封。希望他已經回來。
那廂,蘇秦是去了烏鎮(zhèn),他在烏鎮(zhèn)設了據(jù)點,收集情報,當初下界之時,他曾救了差點被一只九尾狐捕獲的年輕人,那人叫做溫故,是一位神醫(yī),只是性子冷了些,為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便將烏鎮(zhèn)的據(jù)點送給了蘇秦。
此次烏鎮(zhèn)之行,是溫故傳書,發(fā)現(xiàn)了雪寒紅豆——據(jù)說是類似彼岸花的可以讓人想起輪回生死的珍貴之物,由鮫蜃鎮(zhèn)守。
溫故只留給他一句話:“鮫蜃擅幻術,你當避你心魔。”
半下午之時,蘇秦去到了烏鎮(zhèn)郊外的河流,河水下,便是那紅豆所在處。
水冷得有些刺骨。
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入侵,水流變得湍急,待到蘇秦整個人都浸入水中,河面旋起無數(shù)漩渦,然后歸于平靜。
“蘇秦?”有人在叫他。
蘇秦回頭,眼中是那白色衣衫的少女,仿佛千年前初見的模樣,她栗色的發(fā)微卷,琥珀色眼珠帶著笑意,她說:“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然后場景突然轉化,是誅仙臺之上,她穿著紅色的衣裙,就像嫁衣一般鮮艷,她說:“蘇秦,我不恨你。”
驀地,大風刮過,是白夏在庭院中翩翩起舞,她說:“蘇秦,你怎么還不回來?”
頭痛欲裂。
蘇秦祭出長劍,猛地一劃,眼前的畫面便如碎裂的玻璃一般嘩啦啦消失。河流分成兩列,中間的河脊上走來一人,腰肢柔軟,長發(fā)披散。
“鮫蜃?”蘇秦微微瞇起眼睛,避開來人的眼。
“不錯,我乃蜃,名喚奪夢。你最想夢到的,你夢到的,都會被我奪走的哦。”奪夢雙手一揚,河水鋪面而來,隱約流水中,紅色閃過,在她胸口的位置。
蘇秦提氣,避開化作利刃的水柱,躲在一塊巖石背后。奪夢一邊繼續(xù)漫無目的的攻擊,一邊譏笑:“只會躲起來?”
蘇秦閃身而過,奪夢緊追不舍,而后,一條捆仙繩便從后面束縛住奪夢,動彈不得。
“示弱使詐?”奪夢嗤笑,滿是不服氣。
“兵法計謀,情非得已。”蘇秦變出一根尖細的銀針,挑破奪夢的胸口,“多有得罪。”
奪夢鎖住他的眼:“你想讓她想起來?”
蘇秦頷首。
“不可能的。”奪夢笑了,“只有靠她自己,外物是沒有絲毫幫助的。”
蘇秦斂眉,將那散發(fā)著紅光的紅豆收進袖中:“總要試一試的。”
奪夢突然流下淚水:“這豆子,就是她送我的。”蘇秦一怔。
“當年,我修為尚欠,是她救我于河伯之手,并贈我這紅豆,助我修行。”
“她說,太多的相思,承受不住,不如不憶。”
“你快回去吧,不要再輕易放棄。她還告訴我,就算世人背棄,還有一人,待她以真心。”
奪夢身子一扭,化作細繩,從捆仙繩中溜走:“這種繩子,對鮫蜃一族是沒用的,我只是,想讓她過得開心。否則,你沒有機會近我的身。”
蘇秦沉默,久久才從口里道一句:“多謝。”
“有五日了吧?”白夏在樹下挖出酒瓶,慕辰在一邊搭話:“你不允我?guī)兔σ簿土T了,萬一蘇秦回來,指不定罵我。”
“罵你什么?”溫和的話一問出,白夏拿出酒瓶的動作一頓,又繼續(xù)。
“罵我不知憐惜佳人。”慕辰笑了笑,“你們聊。”語罷,轉身離開。
玉蘭樹下,花香陣陣,蘇秦接過她手中酒瓶:“衣角都染上泥了,但這酒聞著,還真是香。”
“此酒名浮生,送你的。”白夏拍拍裙角:“姑娘我在調香釀酒方面甚是有天賦,你有福氣。”
蘇秦掀開蜜蠟的封口,清冽的酒氣氤氳開來,他就著瓶口飲了一口,卻是清甜爽口。微微愣神,仿佛看到她釀酒之時嘟著嘴,微微冒汗的嬌憨模樣。
白夏看著他的表情,追問:“味道如何?”蘇秦從懷里掏出那個紅豆,他已經用了黑色繩子串好,牽起她的手帶上:“味道很好,這是謝禮。”
白夏舉起手腕,瑩白的膚色襯得那紅豆鮮艷欲滴,就像眉間紅痣,胸口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