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誰都不要我(2) 一更

我望著我爸已經(jīng)斑白的鬢發(fā),垂搭的眼角,明明他已經(jīng)老了,但滿臉嚴(yán)厲的樣子,對我說話的態(tài)度,卻還是像我兒時犯錯了事一樣,容不得我抗拒半分。

我心里卻分外委屈的問:“搬出去?讓我去哪?我怎么了?!”

“小點聲,喊什么!”我媽見我情緒激動了,忙把窗戶關(guān)了。

她在我身邊坐下,長長的嘆了口氣,將我握著的拳頭拉在了她的手心里,重新又展平。

她眼里有血絲,還摻著幾粒淚,我想拿紙巾給她擦去,她卻叫我不動,對著我說道:“我和你爸在早市兒剛逛回來,碰見的幾個熟人就都問我,你這幾天怎么回來住了,我們只當(dāng)說是陳瑞出差去了,你不敢一個人。等還沒走到家門口,隔壁樓的那個老趙又說昨晚見到你和陳瑞了,還有一個別的男人,吵得可厲害。你爸當(dāng)時就生氣了,告訴他不要亂說。小憶啊,你離婚的事,能不能再考慮考慮,這幾天你吃得香睡得飽,沒心沒肺,我和你爸整夜都是操心的睡不著。鄰里鄰?fù)猓惆忠郧暗睦贤吕鲜窒?,都想看咱們家笑話,可偏偏你還是......”

“我還是什么?我還是給你們丟臉了?”我將她的話說了下去,抽出了還握在她掌心里的手,不可置信的望著我的母親,我問她:“你不考慮你女兒有沒有受傷害,反倒最先想到的是別人怎么看,居然還要我和陳瑞和好?媽,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我還想問問你是怎么想的?這么大了,自己的事還要我們操心!你看看咱們家周圍,年輕兩口子一個個都過得好,就你搬了一堆東西回來了!你都要三十了,怎么還是個娃娃一樣?以前催你結(jié)婚,你不急,好不容易結(jié)了婚,沒過一年就又要離。以后離婚了,你要怎么辦?自己一個人,將就著找個二婚的男人,還是給人要去當(dāng)后媽?小憶??!我就你這么一個女兒!”

我爸說的有些氣急,還將手重重的拍在了我家的茶幾上。

我仰起頭,反問他:“為什么我離婚了以后就非要找個二婚的男人?為什么我就要給人家當(dāng)后媽?我離婚了,就不值錢了?在你們眼里,就是這樣對不對?陳瑞犯錯誤,我憑什么要原諒他?他背叛我,冷落我,欺騙我,他.......”

“冷落你?你天天給他看臉色,他會喜歡你?你一天天懶得不下廚房,就在外面湊合吃,他會愿意回家瞧見你?你婆婆著急要孫子,每次提我都不好意思,小憶,男人要是肯回頭,就給他個臺階下,讓他回心轉(zhuǎn)意好好待你。你們現(xiàn)在還沒有孩子,等有孩子了,他的心思就在你身上了!”

這都是什么思想?!

陳瑞整日喝酒夜歸找借口出去,我會給他好臉色?他后來天天不著家,我自己做好飯也是孤零零一個人,到最后干脆就再也不做飯,居然還提要孫子?!我的肚子要真是被搞大了,恐怕等著我的,會更加恐怖的結(jié)局!

然而,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

難道我的父母,就真的一點責(zé)任都沒有嗎?!

我難過的想要發(fā)泄,直接把我家茶幾上的玻璃杯全都推到了地上,噗嗤的碎玻璃布滿了一地,氣的我爸上來就要打我。

我再也不管不顧,就勢還要摔東西,我媽哭著攔我,還說我長大了,力氣有了,壓不住了。

我胡亂抹了一把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淚流滿面。

我爸是個非常封建保守的大男子主義者,雖然年輕時候就很有為,但性子里卻極為固執(zhí)呆板,為了迎合晚婚晚育政策,他愣是快到三十歲了才要孩子。

于是,悲催的我誕生了。

很小的時候,我就沒有過一場屬于我自己的生活。我被逼著彈鋼琴,被逼著畫畫學(xué)藝術(shù),被逼著跳舞上臺表演節(jié)目,為的就是讓外人夸我,夸顧家的女兒多漂亮,多優(yōu)秀!

每次參加完各種比賽,我媽都會說,你看大家都為你鼓掌,說你最棒。我卻很想說,我想坐在旁邊當(dāng)觀眾,這樣的話,我就能邊吃零食邊看別人演出,這多快樂啊。

待我上了初中,高中,大學(xué),收到了各種各樣的情書和男孩的追求,他們就開始亂了。從早到晚教育我,不要早戀,不要輕易和任何一個男孩談戀愛,就算是談了,也要看清對方家里的情況,積極向他們匯報。而我也在他們的洗腦下,把眼光也調(diào)的越來越高,為人也越來越高傲,這個不行,那個也不要。

直到最后,我碰見了和父親年輕作風(fēng)極為相似的陳瑞,其實他家境算不得上佳,但年紀(jì)不大卻已經(jīng)是公務(wù)單位里的正科級人物。平日不愛說話,做事有板有眼,連我媽都說,這不就是和你爸一個模子出來的,甚是欣賞。

可笑我活了28年,都沒有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他們說這個人可以,那我就可以。加上我自己認(rèn)為足夠優(yōu)秀,配他綽綽有余,這段孽緣就真的成了。

也不怪顧允嘲諷我挖苦我,我這段婚姻,確實就是荒謬結(jié)合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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