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瞼,我沒有說話。
這陣風(fēng)要過去恐怕不易,且不說林雪柔是當(dāng)紅影星,祁銘寒還是c國最大的地產(chǎn)大亨,他們兩個人的事,稍有一點(diǎn)風(fēng)聲媒體就會緊抓著不放。
我雖是個小角色,但看眼下這些記者的行為,他們不從我身上挖到點(diǎn)什么是不會放棄的。
后來的路程倒也順利,我們很快就到了安九的家,一到家她就急著出去:“堇言,我先把車送到修車行,你若是餓了就自己做點(diǎn)東西吃啊。”
匆匆忙忙留下兩句話,她就拿了鑰匙出了門。
我獨(dú)自待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心情很是落寞。
到這種時候,也只有安九一個人待我如初,而外面的那些人,所有的都對我棄之如履,每一個人……都在等著看我被打入底層的那天。
平時那些表面上對我關(guān)心的人,這時候也是對我不聞不問了吧,哪怕是我的親生父母呢。
可是這個地方怎么會有我的藏身之地,即使是躲在這間無人可以找到的房間里,也總會有人找得到我。
為了不被那些記者所打擾,我還特意關(guān)了手機(jī),以至于安九家的座機(jī)響起的時候,我就那么毫無防備地接了。
“喂,安九……”
“你忘了今天是周一嗎?”
我以為是安九有什么事打來的,可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冷冰冰的男聲,這聲音我太熟悉不過了,是祁銘寒,他竟然找到了安九家的座機(jī)號碼。
抖了抖握電話的手,我沉住氣,表現(xiàn)極為鎮(zhèn)定:“那又如何?”
我想裝作若無其事,可是聲音還是止不住地顫了顫。
“身為策劃部的管理人員,祁氏總裁的妻子,你是想帶頭翹班是嗎?”他聲音沉沉的,隔著手機(jī)我都能感受到幾絲涼人的慍怒之氣。
但聽到‘妻子;那兩個字,我還是禁不住輕笑出聲。祁銘寒,這種時候,你還要故意把這樣的‘字眼’說給我聽是嗎?
隔著電話那邊沉重的氣息,一時間,我沒有開口,也不知如何開口。
“趁著上班時間還沒到,趕緊到公司來。”沒有再給我任何說話的余地,亦或許,他早已料到我一定會答應(yīng),所以什么話也沒有多說,就這樣掛了電話。
而我確實也沒有選擇的余地,因為你一旦做了什么其他選擇,那么就勢必會影響到后來的某些事,所以我別無他法。
除了回去,我沒有其他辦法。
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快八點(diǎn)了,而安九也還沒有回來,我只好留了張字條給她,就說我去上班了,讓她不必為我擔(dān)心。
走出小區(qū),我搭了輛出租車去公司,到達(dá)公司,剛走下車,一大批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記者瞬間將我圍得水泄不通。
“堇小姐,你能對網(wǎng)絡(luò)上盛傳的那些事情做個回應(yīng)嗎?”
“祁少夫人,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你會考慮和祁總裁離婚嗎?”
“能說一下你和祁總裁還有林小姐的關(guān)系嗎?”
“……”
各種各樣的問題如洪水般頃刻涌進(jìn)我的耳中,我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層層人影,不知所措。
話筒、攝像,記者不停地推嚷著我,我被他們圍在人群中,前路艱難,甚至是抬下手的間隙都沒有。
挑目望去,公司大樓下有很多圍觀的職員,但是沒有一個過來幫我,或許……他們都覺得我這樣是活該。
對于記者的那些問題,我一個字也不想回答,一句話也不想說。
艱難地向前邁了幾步,但又被他們推了回來,更為刺耳的話語又傾數(shù)噴了過來:“堇小姐,你不作回應(yīng),是表示你默認(rèn)了那些事實了嗎?”
“你真的是他們二人之間的插足者嗎?”
“明知道別人有愛人,你這樣做是居心何在呢?”
居心何在?我冷笑,抬頭對上那個記者青澀的臉:“那么你們這樣咄咄逼人,又是居心何在?”
這一開口,人群瞬間安靜下來,但僅此一刻,他們便又開始追問起來,各種各樣的問題聽得我頭昏腦漲。
有那么一刻,我恨不能自己就這樣死過去算了,我只想要他們給我一點(diǎn)安寧的生活,我不想將什么都暴露在別人面前,讓所有人都盯著我的人生來津津碎語。
“祁夫人,你面對林小姐的時候言語也是這么犀利嗎?”
“當(dāng)然不是!”人群之外忽而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循著眾多的視線望去,我竟看到寧楚一臉沉著地擠了進(jìn)來。
他一出現(xiàn),那些記者以為能從他身上挖出點(diǎn)什么,將我和他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追問起來:
“這位先生,請問你和祁少夫人是什么關(guān)系?”
“你知道關(guān)于堇小姐推林雪柔下樓的內(nèi)情嗎?”
“先生……”
“不要再問了!”寧楚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形象,冷冰冰地打斷諸人的話,“那天并非是堇小姐推那個藝人下去的,還有……這里是祁氏,是我們工作的地方,還請大家不要再在這里干擾祁氏員工的工作了。”
說著,他順勢拉過我的手,不顧人群的阻攔,硬生生地將我從人群中拉了出去。
也就是那一刻,之前攔在公司門口的保安才跑過來攔住要跟著我們闖進(jìn)公司的那群記者。
從人群中出來的那一刻,我仿佛吸收到了久違的空氣,心里那種被壓著巨石的感覺也消失了,但轉(zhuǎn)換而來的……還是難受、委屈。
不管怎樣,我是嫁給了祁銘寒,這是在祁家、我丈夫家的公司啊,可是我被圍堵這么久,最終幫我脫離困境的,卻是一個本就與我沒有太多交集的人。
祁銘寒呢?
他不知道我現(xiàn)在的處境嗎?
不,他知道。我相信我遭遇的種種他都知道,他即使不知道耶有人會讓他知道,可是這麼久,他一直無動于衷。
這些,已經(jīng)算是表明了他的態(tài)度了吧。
他在向外界默認(rèn),默認(rèn)這幾日來發(fā)生的一切,默認(rèn)我就是他和林雪柔之間的小三,默認(rèn)我就是那種不擇手段的女人。
心很痛,望著電梯里暗弱的燈光,我眼前一度發(fā)昏,但在外人面前,我還是隱忍地倔強(qiáng),不肯輕易表現(xiàn)自己的委屈。
電梯緩慢地往上移動著,我微縮著身子,視線緊盯著地上,一言不發(fā)。
直到眼前遞來一張雪白的紙巾,我才愣了神,半晌才抬起頭來看向身旁的男人。
“難受就哭出來。”寧楚看著我,嘴角掛著淺淡的笑,一雙勾人的眸子在光線暗淡的電梯里散發(fā)著奇異的光芒。
我愣愣望著他,情不自禁就伸手接過了他手中的紙巾,仰或是被他的話所觸動,淚水在眼睛里轉(zhuǎn)悠不停,我想我真的快要哭出來了。
可就在情緒快要崩塌的時候,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薄霧籠罩的眼前,我看到祁銘寒正西裝革皮地站在電梯門口。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劍眉微不可察地擰了擰,但只那么一刻,他就恢復(fù)了平常的冷漠,只淡淡掃了我們一眼,就將目光移了開去。
之前所有環(huán)繞在奔潰邊緣的情緒在那一刻瞬間靜止,悄然無聲地拽緊手中的紙巾,我緊咬著唇,硬生生地對著他喊了聲‘總裁’,而后也不等他的反應(yīng),舉步就走出了電梯,而后故作鎮(zhèn)定地回了辦公司。
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高興吧,我‘落魄’成這樣,他是該高興的。
如果不是他不管不問,那些記者又怎么會對我糾纏不放,卻唯獨(dú)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說到底,一切還是由他和林雪柔策劃而起,事件所有的矛頭本就是指向我的,他是祁氏總裁,就算那些記者想采訪他,誰又敢拿他怎么樣呢。
到如今這步,我才發(fā)現(xiàn),以我的這點(diǎn)伎倆,要跟心機(jī)深重的祁銘寒和林雪柔斗,簡直是不自量力。
“堇經(jīng)理。”門外適時傳來的聲音打亂了我雜亂的思緒。
是了,我現(xiàn)在是在上班,在工作,公司制度上寫得分明,禁止將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上來;所以即使是心中藏有滿腹委屈與怨憤,我也要裝作若無其事、好好地把這個工作做下去。
“進(jìn)來吧。”擦干臉上的淚水,我深吸了幾口氣,許久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對著門外道。
話音剛落,李念就推門進(jìn)來,將手里的文件遞給我:“經(jīng)理,這是大家做的宣傳方案,你看看。”
她站在我的辦公桌前,用一種極為擔(dān)憂的神情看著我,好多次,我看到她嘴角微動,似想說什么,但又說不出的感覺。
但我也不想問,因為看她的表情,答案……早已在我的心里了。
接過她遞來的文件,我隨手翻開一頁,就對她道:“沒什么事你就先出去吧,我先看看。”
她在原地遲疑了兩三秒,而后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歷經(jīng)這么多事,我哪有心情關(guān)心工作上的事情,可是未免落人口舌,再難受……我也強(qiáng)撐著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下班的時候,我透過窗口往下看,依舊還有記者在樓下徘徊,他們應(yīng)該還在等,在等我給大眾一個說法。
但我確實沒什么可說的,連祁銘寒都不信的事實,說給別人聽了,又有誰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