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你到底在別扭什么

葛馨寧越走越快,眼前早已辨不清方向,腳下卻像是被人追趕著一樣,拼命往前奔。

逃。

潛意識里面只有這一個念頭。

可是逃什么、為什么要逃,她卻想不清楚,也根本沒有去想。

這座宅邸,對她而言大半是陌生的。葛馨寧不辨路徑,早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路上似乎有幾個人阻攔過她,但葛馨寧沒有留意,竟也就這樣一路闖了過來。

直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了她的面前,把狹窄的小徑堵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讓開。”葛馨寧心中煩躁,對這個不識趣的攔路人沒有半分耐心,只想閉著眼睛撞過去。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但并沒有讓開,反而欺前一步,伸出手在葛馨寧的眼前晃了幾下。

葛馨寧定了定神,抬頭看時,才發(fā)現(xiàn)秦相公正歪著腦袋,探究地看著她。

“你來做什么?”她心中郁郁,也難有好聲氣對人。

秦相公側(cè)過身子,讓出路徑:“我只是想提醒你,再走下去,你可就闖到后山去了。”

后山?

葛馨寧從未聽說過還有什么后山。

秦相公看她愣愣的,索性嚇?biāo)粐槪?ldquo;原來你不知道???這宅子的后面連著一片山丘,雖然不算什么深山老林,但是因為前汾陽王全家主仆上千人都死在那里面,所以陰氣很重,進(jìn)去了就很難再出來哦——”

汾陽王?

葛馨寧對這個人沒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是這座宅邸的舊主人。如果真的是秦相公說的那樣,那么這宅子應(yīng)該算是一座兇宅了。五爺為什么偏偏住進(jìn)這樣一座宅子里面來?

葛馨寧覺得自己似乎是病了,稍稍費(fèi)些心神,便覺鬢角隱隱作痛,索性不再亂想,只向秦相公微微躬身:“多謝提醒,我不進(jìn)去就是了。”

“喂!”秦相公似乎并不打算罷休,看見葛馨寧掉頭往回走,便死皮賴臉地跟了上來。

葛馨寧的心里又是一陣煩躁。

秦相公似乎很不識趣,明知葛馨寧不愿理他,仍是跟在旁邊亦步亦趨:“我說你到底在別扭些什么啊?韓五要把你送到宮里去,這事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嗎?何況你都已經(jīng)跟小皇帝……不進(jìn)宮你還能去哪兒?韓五是誰,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你跟他鬧別扭,不是自尋死路嗎?”

葛馨寧站定在原地,僵住了。

豈止是一開始就知道,她最初肯乖乖地被賣進(jìn)這里來,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進(jìn)宮報仇嗎?

兩個月前,她還在為了進(jìn)宮而努力地練習(xí)著那些爭寵的技巧,可是……

如今什么都沒有變,只有她變了。

這種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早上從小皇帝那里聽說韓五病重的時候,葛馨寧覺得自己像是被人當(dāng)頭敲了一記悶棍,那時她并沒有來得及細(xì)想這是因為什么;

這一段時日,韓五沒有到書房來,她便日日魂不守舍,卻也從不肯去細(xì)想這其中的緣故。

再回想前些日子與他爭執(zhí)與他置氣的緣由,葛馨寧越發(fā)被自己嚇到了。

按照最初的計劃,他喚她去書房侍奉小皇帝,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是知道的??墒悄翘焖秊槭裁磿臍狻槭裁磿M心抗拒,又為什么會冒著犯下欺君大罪的危險騙小皇帝服藥昏睡,只為逃避“恩寵”?

葛馨寧簡直有些不認(rèn)識自己了。她一向是清醒而理智的,為了父母的冤屈,她已經(jīng)隱忍了三年,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在機(jī)會已經(jīng)到了眼前的時候,反而退縮了、遲疑了、迷惑了?

面對秦彥探究的目光,葛馨寧鄭重地屈下膝去:“多謝秦相公當(dāng)頭棒喝。寧兒今后必定謹(jǐn)守本分,絕不會再有分毫逾矩。”

秦相公反被她的大禮嚇得手足無措:“喂,我不是那個意思……”

葛馨寧一拜之后迅速起身,抬腳便走,絲毫沒有理會秦相公在說些什么。

秦彥目送著她的背影,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本來是想告訴她,與其兩個人各自躲著鬧別扭,不如當(dāng)面把話說開??墒沁@女人到底把他的意思理解成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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