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總算是明白了,聶沉為什么寧愿一個人住在這空曠的莊園里,也不愿意和家人一起住。
他的這些家人,來一次,簡直猶如蝗蟲過境,停留的時間不長,帶來的毀滅卻是驚人的。
只不過是停留幾個小時,吃一頓午飯,用得著拖家?guī)Э诘膹拿绹貋韱幔?/p>
美其名曰是為了看她這個聶家兒媳婦,可其實(shí)卻是借著這次機(jī)會來探聽虛實(shí),怕她的家業(yè)和聶沉加在一起,會遠(yuǎn)壓他們罷了。
不過累的可只有長安,聶沉那臭男人,就跟他幾個叔叔坐著聊聊天,談?wù)勆馍系氖拢p輕松松就過關(guān)了。可再看看她,陪完了大的,還要陪小的,這邊大的還在跟她聊些她根本聽不懂的事,那邊小的已經(jīng)爬到她身上,耐著賴要她陪他們玩了。
反正,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都是一群被寵壞的孩子!??!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一大群的人,幫著喬琳和家里傭人收拾好了被一幫孩子弄得亂七八糟的房子,她已經(jīng)是累得滿頭大汗。
聶沉送完幾位叔叔去機(jī)場后回來,屋子里又恢復(fù)了一如既往的安靜,就如海嘯襲來后又瞬間消失般的安寧。
“先生。”其他傭人都回去休息了,只有作為管家的喬琳還在為聶沉等門。
“她呢?”聶沉進(jìn)門就問。
喬琳應(yīng)道:“已經(jīng)上樓了。”
“知道了,你也早點(diǎn)兒休息吧,今天辛苦了。”聶沉說完便走向旋轉(zhuǎn)樓梯。
聶沉一路走過二樓客廳,書房,來到臥房,視線一轉(zhuǎn),大床上空空如也,沒有人。
就在他遍尋不著的時候,側(cè)頭一瞧,卻捕捉到了一抹纖細(xì)的身影。
就在陽臺處,他特意設(shè)計(jì)的窗臺上,長安閉著眼睛,蜷縮著躺在沙發(fā)上那兒。她的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讓她瞧著像是一團(tuán)白色的貓兒。露出了的胳膊,手中還緊握著手機(jī),她穿著真絲睡衣,是他之前吩咐喬琳去專門為她購置的,淡淡的銀粉色,襯著那一截手臂的肌膚,瞧著十分溫潤剔透。
她睡得很熟,呼吸很平衡,一副安寧的模樣。
一瞧這個樣子,也知道她是因?yàn)閷?shí)在累得不行了,才會這樣毫無顧忌與擔(dān)憂地睡了過去。
熟睡中的長安并沒有注意到房門開了,更沒有注意到有人正步步逼近。
聶沉靜靜地走近她,在她睡下的窗臺邊立定。
她真的有著一頭非常漂亮的長卷發(fā),難怪連聶荷也羨慕。就這么低頭瞧去,細(xì)密的發(fā)絲,直接散到了胳膊肘。臉龐處更是有長發(fā)掩了半張,另一半臉龐紅撲撲的。
她輕輕呼吸著,胸口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聶沉瞧著她安寧安睡的模樣,在此時此刻,沒有出聲,也沒有動作,只是這么駐足觀望。
午后的時光,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流逝。
陽光本是燦爛耀眼,而后慢慢落下西去,隔著魄的輕紗窗簾,懶洋洋的灑下,似乎也變的溫柔起來。
聶沉站在窗臺邊,瞧了好半天。
長安忽然蹙眉,夢中含糊不清地嚶嚀一聲,而后側(cè)過頭去,腦袋垂得更低了。那頭發(fā)也散落下來,將她的臉龐完全擋住。
聶沉英挺的眉宇也是微微一皺,他沉默著,手從西褲口袋里伸出,還是慢慢探向了她。
她的指尖,觸碰到了她絲滑的頭發(fā),猶如綢鍛。
他將她的發(fā)絲輕輕撫開,露出一絲溫潤帶著紅暈的臉龐。
她全然毫無防備的熟睡,讓他不由得動了心思。
聶沉的手,順著她的發(fā)絲輕觸著往下移去,一寸一寸,離她的臉龐越來越近。
就在此刻,仿佛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襲來,原來熟睡中的長安,猛然驚醒。
一睜開眼,長安只覺得眼前壓下了一道高大黑影,她的胸口一窒,有一絲恐懼感從腳底竄起,緊接著是越來越多的惶恐驚愕。她眼眸一轉(zhuǎn),來不及去瞧那人是誰,混亂的思緒中本能地退后,抓著身上的毛毯,一把拽高,直接抓在了胸口處,緊緊不肯放開。
她整個人,也在頃刻間,離他很遠(yuǎn)。
聶沉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中。
長安一雙漆黑的眼睛,帶著防備和抵御注視著他。
“吵醒你了?”
頭頂響起醇厚男聲,長安又一眨眼,像是徹底清醒過來,抬頭看去:
“聶沉……原來是你。”語氣中仿佛松了一大口氣。
“不然你以為是誰?”他眉宇微蹙,而后會展開了些,卻硬是將手伸向她,長安的瞳孔,在剎那間擴(kuò)張,瞧著他的手朝她逼近,她猛地往后躲閃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了句:
“我做……做噩夢了。”
“是嗎?”他怔了怔,終于放下了自己的手,沒再靠近她。
記憶中,他好像見過那種在熟睡中被噩夢驚醒,然后認(rèn)不起來眼前人是誰的情況,只是當(dāng)年那個小女孩,會和她是同一個人嗎?
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