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時候喬琳明明說聶沉已經(jīng)去公司了,怎么她剛到劇院,他就過來了?她可記得從亞特大廈到劇院里的起碼有半個小時的路程呢。
“公司的事吩咐下去后,我就過來看你了。”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聶沉主動回答了她。完了還朝觀眾席的聶清嶼看了一眼,回頭便對長安說,“你先去練習(xí),我找那小子說幾句話。”
“欸?可是我……”長安還想說什么,可聶沉已經(jīng)朝聶清嶼走了過去。
算了,這是他們兩兄弟之間的事。長安的視線一直跟著聶沉,直到他坐在聶清嶼身邊,切,說什么來看她,她看啊,才不是這樣。
“長安,練習(xí)吧。”舞臺上,他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調(diào)音。
“好。”長安應(yīng)聲回頭,然后跑上舞臺。
另一邊,聶沉在聶清嶼身邊一坐下就開口問:“你早就知道她是那個女孩了?”他說話時,目光一直在舞臺鋼琴前的長安身上。
聶清嶼點頭:“從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了她。”
“你明明知道她和小九的關(guān)系,為什么還要接觸她。”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以前的事她都不記得了,還有,我們認識她的時候,她明明是個孤兒,怎么現(xiàn)在又變成了李家的二小姐。”聶清嶼并沒有回答聶沉的話,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還記得當初她為了救小九從樓上摔下去嗎?那次醒來后她就不記得在聶家的那段時間了。”聶沉看著舞臺上認真彈奏鋼琴,與樂團努力配合著的長安。
“是那時候……”聶清嶼聞言很驚訝,一句話脫口而出卻又嘎然而止,然后也同聶沉一樣看向舞臺上的長安,眼神中充滿了難以名狀的情緒。
“……”沉默了片刻,聶清嶼才又問道,“這么說,你也知道了?”
“我的眼神可沒你好。”聶沉隨口回了一句,看似隨意的口吻,其實充滿了諷刺,諷刺了他自己經(jīng)過調(diào)查才知曉她身份的同時,也諷刺了聶清嶼認出她后卻不告訴他的事實。
舞臺上,長安雖認真的彈奏鋼琴,可還是時不時分心去注意觀眾席上的那兩個人,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們兄弟兩相安無事的坐在一起的,聶沉沒有生氣走人,聶清嶼也沒有不理不睬。
這么看來……他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有緩和?
想著,長安這才專心彈奏起鋼琴來。
時間這么一晃,轉(zhuǎn)眼就到了交響樂團進行演出的日子。
這幾天聶沉可關(guān)心長安了,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稍微多練習(xí)超過時間一會兒,他就會催好幾遍,不過后來看到長安練琴練得認真又沉迷,他也就不好再打擾了,并且也吩咐了喬琳不準讓其他傭人隨便上三樓打擾。
演出當天,長安起了個大早,一睜開腥松睡眼她就被眼前情景嚇得徹底清醒了。
只見喬琳正站在她床邊,見她醒來,便朝她微笑頷首點頭:“夫人。”
“喬……喬琳姐?”這一大早的,干嘛站她床邊嚇人???之前幾天她每天早上看到的都是聶沉,今天突然換成喬琳,她更加被嚇了一跳。
“先生今天有重要的會議,還不知道演出時能不能趕到現(xiàn)場,所以吩咐我為夫人準備了些東西。”說著,喬琳便拍了拍手,隨后就看到六個穿著套裝的女人排著隊走了進來。
“這是干什么???”喬琳一骨碌坐起來,一臉茫然地問。
“今天是夫人首次登臺演出,先生交待了,一定要將夫人好好打扮一番。”
“打扮?那等會兒我怎么去機場?”長安傻眼了
“機場?”喬琳也傻眼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夫人,你們今天是要去哪里演出?”
“錦林。”
“錦林?”喬琳愣住了,她還以為他們這次演出就是在江州,卻沒想到是在外省。
江州到錦林的航班雖然僅一個小時,可是因為隔了兩個三個省,聶沉讓她準備的禮服之類的不就都用不到了嗎?
“夫人怎么不告訴先生這次演出是在錦林?。?rdquo;喬琳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長安傻傻地回了句:“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之前一直忘記問了。”說完,她看喬琳一臉煩惱的樣子,又補了一句,“不用給我準備那些東西了,反正到那邊劇院什么都會有的。”
“那……不告訴先生嗎?”喬琳追問。
長安立馬搖了搖頭:“不用了吧,他工作挺忙的,不能總為了我這里那里的跑,喬琳姐,你幫我準備點兒換洗衣服就行了,我得去和樂團的大家匯合了,不然該遲到了。”說著,她就翻身下床,然后跑進了衣櫥。
整理好后,匆匆吃完早飯,聶清嶼就從宛園過來了。
他來的時候長安正要出門,喬琳提著行李箱跟在她后頭,看到聶清嶼時長安一點兒也不驚訝,“你今天又不去復(fù)健。”用的是肯定句。
“我也去錦林。”聶清嶼回答。
長安知道,這次演出不光她緊張,整個樂團的人都緊張,聶清嶼肯定是最緊張的那個。所以聽到他說也要跟去錦林時她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那好吧,不過去機場你不能開車。”要是出個什么意外,他的手再出個什么問題,那她可賠不起。
“我沒打算開車。”他說著,轉(zhuǎn)身看向正那輛正開出來的車子,然后回頭對長安笑道,“搭你的順風(fēng)車。”反正他要是開車的話,喬琳一定會告訴聶沉的,還不如直接坐靜園的車比較光明正大。
“真拿你沒辦的。”長安又回頭看向正交待司機把行李放進車后備箱的喬琳,“那我們就先走了。”
喬琳這一次沒說什么,只是對長安點頭:“祝夫人演出成功。”
送走了長安和聶清嶼,喬琳的臉上這才露出憂心的表情。
……
兩個小時后,錦林小維納斯歌劇院。
已經(jīng)換上白色長禮服的長安正踩著高跟鞋在后臺休息室里不停地來回徘徊。
“要上臺了,你準備好了嗎?”趙知棋不情愿的敲門進來通知長安。
趙知棋穿著與樂團成員相同的黑色西裝式禮服,頭上戴著小禮帽,看上去又與先前有些不同。
“快點兒。”趙知棋有點兒不耐煩,又喊了聲后轉(zhuǎn)身走了。
沒有退路了。
長安暗自咬牙下了決心,她有沒有那個本事彈鋼琴,以后能不能繼續(xù)彈鋼琴,一切就看今天了。
而在她離開休息室后,放在化妝臺上的包包里,手機因為來電而響起了震動的聲音。
……
愛斯交響樂團的演出,又聽說首席聶清嶼被換成了毫無經(jīng)驗的新人,還要彈奏肖邦的《第一鋼琴協(xié)奏曲》,自然引起了各界的關(guān)注,早早到場的不僅有數(shù)家媒體,還有無數(shù)古典音樂愛好者,一時間,能夠容納下足千人有余的小維納斯劇院竟然座無虛席。
樂團成員上臺的時候,臺下頓時響起掌聲,現(xiàn)在最后的長安聽到這掌聲不禁又有些想要退縮。
萬一她演奏時出了錯怎么辦?萬一她彈得不好沒合上大家的節(jié)奏該怎么辦?
一想到這些問題,長安又開始緊張起來。
“你知道我第一次上臺面對的是怎樣的狀況嗎?”聶清嶼的聲音在她旁邊響了起來。
長安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離開觀眾席來了后臺。
“我第一次上臺的時候,觀眾只有一百個都不到,比起那種尷尬的狀況,你現(xiàn)在不是好太多了嗎?正好趁這個機會表現(xiàn)你自己,如果你還是緊張的話,就當臺下的人都是空氣……”
“好啦,你一點兒也不會安慰人。”長安憋笑打斷他,這是從哪個電視里學(xué)來的臺詞?
不過他的安慰雖然很爛,但確實有作用,她緊張的心漸漸緩和了下來,帶著所有人對她的質(zhì)疑,她跟隨指揮埃里溫緩步上臺。
又是一陣掌聲響起,這一次,長安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了,在臺上,她所看到的世界跟在臺下是不同的。
像之前幾天徹夜練習(xí)的那樣,她在舞臺上發(fā)揮得非常好,十指隨著其他管弦樂器在鋼琴琴鍵上飛舞,大概誰也想不到,一個從來沒有經(jīng)過專業(yè)學(xué)習(xí)和上臺表演經(jīng)歷的新人,竟然會有如此高超的技藝。
這一次演出無疑是非常成功的,而長安……也在這次的演出中大放光彩,演奏結(jié)束后,臺下發(fā)出的掌聲更加如雷貫耳,響徹了整個劇院。
從舞臺上下來,長安久久都不能平復(fù)自己的心情,以至于她在休息室的化妝臺前坐了很久腿都還是軟的。
這次來錦林演出她誰也沒有告訴,這會兒演出結(jié)束了,她才想到要給爸媽打個電話。
等她從包里拿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屏幕上十幾個聶沉打開的未接電話。
大概是喬琳告訴了他自己來錦林演出的事情,所以他才會急著給她打電話吧?
長安想著,還是給聶沉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但他卻遲遲沒有接聽。
“長安。”聶清嶼敲門進來,“外面下大雨了,所以先在這里待一晚,明天再回去。”
“嗯。”長安應(yīng)著,隱約還能聽到外頭媒體記者為了采訪她在拼命往后臺擠的聲音,可她的注意力卻始終停留在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