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覺得鄭公子怎么樣

就著如水的月色,薄荷清楚的瞧見了錦瑟臉上那兩團明顯的緋色。

唇角上揚了兩個弧度后,薄荷墊著腳尖湊到錦瑟耳畔,小聲問:“小姐,你是不是喜歡鄭公子???”

“怎么可能?”錦瑟想也沒想,便直接否認了起來,看向薄荷的眼中,盡是不敢置信:“我和鄭公子只是同窗而已。”

“怎么會?”薄荷癟了癟嘴角,臉上不自覺的爬上一抹微紅:“這鄭公子明顯跟其他公子不同啊。”

“比如?”錦瑟挑了挑秀氣的眉梢,骨碌碌的大眼睛里閃爍著靈動的光芒:“鄭公子除了比其他同窗俊朗一點,有才華一點,性子好一點外,也沒有太大的區(qū)別了。”

“怎么沒有?”薄荷撅著嘴巴,小聲嘀咕:“你不覺得,這鄭公子跟大少爺的關系很好嗎?大少爺可是赫赫有名的衛(wèi)國將軍,能讓他保護的人,一定是京城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所以啊,這鄭公子的家世,肯定不是平常公子能比的。”

“是啊。”錦瑟還算贊同的點了點頭,茫然道:“可是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問完,又自覺不對,滿臉狐疑的看著薄荷,捂住嘴巴問:“你的意思是……”讓我跟鄭公子在一起?

這話,錦瑟終究還是不好意思說出來。不過,但是看她這表情,薄荷便知她心里所想,于是連連點頭:“嗯嗯,就是這意思。”

薄荷紅潤的小臉如同一張含羞的小花兒,嬌柔可愛。就連語氣,也是輕快明媚,比月色還和煦:“小姐你想啊,這世上能如鄭公子這般俊朗的男子能有幾位?更何況,他跟大少爺還是好友呢,你以后必然不會受欺負。”

“這話也是。”錦瑟當真轉著骨碌碌的眼珠子思索起了未來。

可想了大半個時辰,才自覺不對!

這鄭公子可是斷袖啊!就算她有想法,人家也不一定能瞧得上自己。如此,錦瑟心里那點名為“希望”的小火苗,頓時熄滅了個徹底。

不情不愿的努了努嘴巴,轉眸瞧向薄荷,低聲告誡:“你一會兒可別亂說話,我跟鄭公只是同窗,你一會兒可別瞎說話,免得爹娘多想,知道嗎?”

“可是小姐,奴婢覺得你跟鄭公子很般配啊。”薄荷揮舞著一雙小手,面上大寫著憧憬。

然,話音剛落,她就被齊錦瑟類似于警告的眼神嚇得立即禁了聲。

兀自吐了吐舌頭,薄荷下意識的后退兩步,與錦瑟保持距離。生怕自己稍不注意,就收到了來自小姐的報復……

夜晚亥時一刻,錦瑟剛換上月牙白的寢衣打算入睡,門口便傳來了沉重的敲門聲。

“咚咚咚”------齊子函手指骨節(jié)與梨花木門相扣,發(fā)出低沉而有規(guī)律的聲音。

齊子函穿著便裝,一手拿著刻有“翠玉軒”標識的錦盒,一手拿著袋新鮮出爐的桂花糖糕,滿臉復雜的站在錦瑟門前,任由夜風撩起他藏青的長袍。

“咯吱”------房門打開。

錦瑟白皙的小臉自房內探出,面上大寫著驚喜:“哥哥今日怎么回來了?”

問完,根本不等齊子函回答,便將視線落在了他手中的桂花糖糕上。默默咽了咽口水,錦瑟趕忙側身,將齊子函請進了門:“哥哥,快進來。”

瞧她這幅小饞貓模樣,齊子函心里的擔憂也消散了兩分。取而代之的,是若有似無的寵溺。

錦瑟雙手將齊子函按在紫檀木椅上坐下后,便自覺伸手接過他手中的桂花糖糕:“這是買給我的嗎?”

“嗯。”不過,卻不是他買的。

齊子函腦中不自覺的劃過了鄭華年剛才買桂花糖糕時的表情,愁緒忽然如潮水般奔涌而出。輕嘆了口氣,齊子函抬眸瞧向錦瑟,試探性的問:“錦瑟,你覺得鄭公子怎么樣?”

“鄭公子”三個字,將正在吃桂花糖糕的錦瑟嗆得直咳嗽。

見狀,齊子函連忙倒了杯茶水遞到錦瑟面前,待她喝完茶水,稍微平靜后,才再次重復方才的問題:“你覺得鄭公子怎么樣?”

怎么樣?當然不錯。

只是這問題從哥哥口中問出來,大約就不那么簡單了。

錦瑟的小腦袋告訴運轉著,心里忽然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莫非,鄭公子和哥哥真有私情?哥哥這樣問,只是想征求自己的意見?

這猜測,驚得錦瑟瞪大了雙眼,連帶著看向齊子函的目光,都多了兩分打量??苫卮穑瑓s堅定的很:“不好,一點也不好!”

錦瑟鼓著腮幫子痛訴起了鄭華年的“罪狀”來:“哥哥,你別看他平常人模人樣的,但私底下卻不是什么好人。就剛才在外面,他居然想伸手摸我。你想想,正經人家的公子怎么做得出來這種事兒?只有地痞無賴,才會占女子的便宜。還有啊,他平日里上課也不專心,很不上進的……”

齊子函靜默的坐著,仔細聽著齊錦瑟的傾訴。她將鄭華年說得越壞,自己心里也越踏實。

一個錦瑟如此定義的男人,她必然不可能看的上眼。想著,齊子函默默松了口氣,柔聲說:“錦瑟,你心里有數就好。不過,你們畢竟是同窗,也別將關系鬧得太僵了,知道嗎?”

“知道的,哥哥。”錦瑟乖點的點了點兩下頭,才小聲問:“哥哥,你回京的時候,還會帶我一起嗎?”

“自然。”皇上都開口了,他還能抗旨不成?

“那就好。”錦瑟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卻不安的很,非得自己去京城盯著才能放心。

雖然自己現在暫時將哥哥穩(wěn)住了,沒有讓他和鄭公子進一步發(fā)展。可待他們回京之后,誰還能保證的了?到時候山高路遠的,她就算想勸慰哥哥,都沒辦法。

齊子函打開錦盒,將里面的珠釵取出,遞到錦瑟面前說:“這是鄭公子送你的,你明日記得跟他道謝。”

錦瑟沉著小臉接過發(fā)釵端詳了好一陣兒,臉蛋差點沒直接皺成包子:“哥哥,這是鄭公子選的?”

“當然。”才怪!

這可是他費盡心思在翠玉軒里上千支珠釵中挑出來的,樣式嘛,自然是錦瑟最討厭的黃金步搖。

錦瑟悻悻“哦”了聲,小聲腹誹:“白瞎了那么好看張臉,品味居然這樣差。”

聽到錦瑟不喜歡,齊子函懸著的心也就落了下去:“有些事兒,你自己心里明白就是了,千萬不能說出來。人家鄭公子畢竟是好心送你禮物,你總不能沒有禮貌的挑三揀四吧?”

“我知道了。”錦瑟撇了撇嘴,趕緊將辣眼睛的步搖裝進錦盒里,壓在了首飾盒底部……

翌日清晨,錦瑟同往常一般早早的到了學堂。無奈,鄭公子到的仍然比她早。見她頭上沒戴自己昨日送的步搖,心里難免有點小失落。

深吸了口氣,鄭華年動作瀟灑的撐開紙扇輕搖著,笑著對錦瑟招呼道:“齊小姐來的好早。”

“鄭公子也是。”錦瑟隨口應付著,腦子里忽然劃過那只俗氣的金步搖,于是換上一副討好的傻笑,開心道:“謝謝公子昨日送的步搖,我很喜歡呢。”

“喜歡就好。”鄭華年淺笑了下,便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己面前的茶水上。

雖然他覺得那步搖俗氣至極,但既然齊子函說錦瑟喜歡那樣的,自己當然也只能強忍著嫌棄買下。原本也只是抱著疑惑的情緒在嘗試,可不想,錦瑟居然真的喜歡。

看來,蘇州城這邊的時興珠釵,和京城里的差別還真大……

當日下學,錦瑟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好東西起身,肩上就落下了兩道不輕不重的力道。緊接著,頭頂上便響起了傅荇仁那還算低沉的聲音,“錦瑟,今晚有空嗎?”

錦瑟心里冷笑了下,面上卻一片溫柔:“怎么?傅公子今晚有事?”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兒。”傅荇仁露出個自以為最有魅力的微笑,繼續(xù)說:“只是,昨日我們走散了,都還沒來得及去看珠釵呢。要是你今日有空,我們去看看?”

“不好吧?”錦瑟有點為難的瞧著面前的男子,又朝四周看了眼,才小聲說:“我們的婚約都解除了,這樣一起出去,會招人口舌的。”

“怎會?”傅荇仁一個男子,當然不在意。就算娶妻了,不是也還能納妾?更何況,他要的就是別人的關注??!

錦瑟輕笑著說:“傅公子跟何小姐的親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還是注意些好。況且,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還是要名節(jié)的。”

言外之意很清楚: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見她推脫,傅荇仁心里的那點小不敢頓時熊熊燃燒了起來:“錦瑟,你這樣說就見外了。就算我們倆的親事取消了,但也還是同窗吧?同窗之間互贈禮貌,也不過是維系感情的手段而已,沒人會這么無聊的。”

“真的?”錦瑟狐疑的瞧著他,晶亮的雙眸中帶著點若有似無的為難:“如果采薇誤會了怎么辦,你應該不好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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