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函知道蕭淮年想同錦瑟單獨相處的心思,所以為了避免他繼續(xù)給自己找事兒做,在送完張?zhí)t(yī)后,還特意去庫房里看了看,想找找適合錦瑟的布料,給錦瑟做兩身新衣裳。
但不想,他前腳才剛踏進(jìn)庫房,后腳就有奴仆過來稟報,說是太后來了。齊子函心里,當(dāng)即便是一喜。
太后來了,皇上總該安分了吧!
懷著愉悅的心情,齊子函腳下生風(fēng)的往錦瑟房中趕。這才剛走到門口呢,就被太后的說辭嚇得丟了魂。
萬萬沒想到,太后居然會說出讓錦瑟入宮的話來!齊子函三兩步?jīng)_進(jìn)房內(nèi),就跪倒在了太后面前:“微臣給太后請安。”
“免禮,免禮。”太后隨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笑著道:“齊將軍,坐吧。”
“微臣不敢。”齊子函仍跪在地上不動,繼續(xù)道:“太后容稟,家妹年紀(jì)尚輕,任性妄為,不懂事得很。若是進(jìn)宮,必然會給太后皇上添麻煩。如此,微臣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夠彌補(bǔ)。”
“怎會?”蕭淮年溜了眼齊子函,笑道:“齊小姐知書達(dá)理,溫柔賢淑,講理得很。況且,如太后所說,齊將軍常常在外行軍,齊小姐孤身一人在京城,若是出事了怎么辦……”
就這樣,君臣倆一人一言爭說了起來。一旁的錦瑟當(dāng)真是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這分明就是她的事兒啊,怎么這兩人激動成這樣?
哥哥不喜她入宮,大約是不喜歡她同蕭淮年來往太多??蛇@蕭淮年激動個什么勁?難不成把自己接進(jìn)宮里,還能有什么好處?
輕描淡寫的溜了眼爭論中的兩人,錦瑟不想說話,并且連個白眼都懶得翻。若不是太后還在,她真想讓傭人端份桂花糖糕上來邊吃邊看。
畢竟,像哥哥這樣脾性好的人,當(dāng)真極少與人爭執(zhí)。眼下看著,也還算是新鮮。不過……似乎有點不對??!
哥哥只是個將軍,可蕭淮年卻是皇上,若是惹怒了他,他以后針對哥哥怎么辦?
錦瑟心里一驚,忙不迭的拉了齊子函一把,湊在他耳邊小聲提醒:“哥哥,你這樣以后會被穿小鞋的。”
雖然錦瑟的打斷讓蕭淮年占了上風(fēng),可他心里卻并沒有多么高興。難不成在錦瑟心里,他就是這種小氣鬼?
氣呼呼的鼓了鼓腮幫子,卻礙于太后在場不好賣萌,蕭淮年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太后身后。到底是自己的親娘,難不成她還能向著齊子函?
可不想,這次太后還真的就向著齊子函了。
輕拍了兩下蕭淮年的手背,太后低聲道:“皇上對齊小姐有意?”
蕭淮年為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溫聲說:“母后,您若是喜歡齊小姐,就把她接去宮里吧。”說到這兒,他還沒忘記將唇附在太后耳畔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您不是一直希望朕能有個孩子嗎?以前是兒子不懂事,現(xiàn)在兒子也覺得,若是宮里有個孩子,應(yīng)該會熱鬧許多。”
聽到“孩子”,太后的眼珠子差點沒直接掉出來。腦中,不自覺的劃過了方才錦瑟衣衫不整,被蕭淮年抱在懷中的模樣,于是問:“你跟齊小姐是不是……”
“您希望我跟齊小姐怎么樣?”蕭淮年仿佛看到了希望。
“既然你這樣說,那就是沒有了。”太后的興致頓時弱了一半,繼而輕嘆了口氣說;“皇上,你若是心里有想法,就該早些謀劃啊。眼下齊將軍都明言了,你也該收斂著點了。你要知道,齊將軍可是我朝的大功臣。你若是強(qiáng)行將他妹妹接進(jìn)宮,怕是會傷了功臣的心啊。”
“所以,母后的意思是……”
“依哀家之間,還是該問問齊小姐的想法。”太后轉(zhuǎn)眸瞧了眼錦瑟嬌俏的小臉,心內(nèi)滿意的很:“若她愿意,那齊將軍也無話可說。若她不愿,你就只能多費(fèi)些神了。”
這話,跟不說也沒什么區(qū)別。若是齊錦瑟愿意,他又何至于糾結(jié)至此?
別說像太后所言那般將生米煮成熟飯,他就是牽牽小手,錦瑟都抗拒的很。蕭淮年這心里,難免有點小失落。
濃郁的嘆了口氣,蕭淮年小聲道:“那您覺得,應(yīng)該給齊小姐怎樣的封賞?”
瞧著蕭淮年眼中的小失落,太后不覺有點好笑,可面上還是強(qiáng)忍著:“要不,哀家收齊小姐為義女?如此,也能時常召她進(jìn)宮,皇上也有機(jī)會同她相處。”
“義女……”蕭淮年的臉色并不好看:“那不就成朕的妹妹了?”
“這又無妨,算起來,哀家還算是先皇的遠(yuǎn)方表妹呢。”太后輕嘆了口氣,溫聲勸慰:“皇上要考慮下現(xiàn)在的情況,若你強(qiáng)行迎齊小姐入宮,齊將軍怕是不樂意吧?據(jù)哀家所知,齊將軍與皇上關(guān)系不錯,難道就為了納妃,就要得罪齊將軍?若這般,齊小姐就算進(jìn)了宮,怕也不會高興吧?”那時候別說孫子,不玩出火就算是不錯了。
“可若是齊將軍為齊小姐選擇了其他親事怎么辦?”
“皇帝怎么糊涂了?”太后這次當(dāng)真是不給面子的掩著嘴唇笑了起來:“哀家收齊小姐為義女后,她便是有品階的公主或郡主了。這親事,自然是要哀家親自做主的,旁人說了哪里能算?”
“兒子聽母后的。”蕭淮年仔細(xì)想了想,覺得太后所言的確有道理,于是點了點頭,隨即看向齊錦瑟道:“既然齊將軍以為齊小姐年紀(jì)尚輕不宜入宮,那朕便依齊將軍。只是,齊小姐到底是朕的救命恩人,該有的封賞,還是不能少。”
太后很合時宜的站出來,笑著道:“哀家感念齊小姐救了皇帝的恩惠,所以想收齊小姐為義女,齊小姐應(yīng)該沒意見嗎?”
“……”突如其來的決定,讓錦瑟頓時僵在了原地。直到齊子函不著痕跡的推了她一把,錦瑟才跪地磕頭:“民女謝太后恩典。”
“嗯。”太后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xù)道:“既然是哀家的義女,那便封為郡主吧。以后出入宮門也方便,哀家平常在宮里無聊的很,若是錦瑟得空,可得時常進(jìn)宮來看干娘。”
“民女……”錦瑟發(fā)覺稱呼不對,理解改口:“臣女遵旨。”
“起來吧。”太后給身后的瓔珞使了個眼色,瓔珞就算再怎么不愿,也只能陪著笑上前:“郡主快起來吧,若是久跪,太后該心疼了。”
“謝太后。”錦瑟又行了個叩頭禮,才從地上起來……
錦瑟原以為太后那句時常進(jìn)宮只是例行客套,但不想,翌日清晨,果真接到了宮里的旨意,說是太后請她進(jìn)宮品茗。
喝茶,錦瑟是喜歡的。可附庸風(fēng)雅的喝,她就有點不大適應(yīng)了。畢竟,她喝茶,都是因為桂花糖糕吃多了,想解解甜味,并不是多么有內(nèi)涵。
深吸了口氣,錦瑟很想拒絕??擅鎸髟拰m人,卻犯了慫,只能應(yīng)下:“姐姐且去花廳喝口茶,我換身衣裳就去。”
“郡主您請便。”傳話的宮女叫清荷,是太后壽康宮里的丫頭。聽說錦瑟是太后義女后,自然熱絡(luò)萬分,生怕得罪了她:“奴婢在這兒等著便是。”
“姐姐客氣了。”翠玉很合時宜的上前,從自己口袋里默了點碎銀子塞到清荷手中:“我家小姐從未進(jìn)過宮,也不懂宮里的規(guī)矩。稍后,還望姐姐提點著。”
翠玉是將軍府里的丫頭,現(xiàn)在被齊子函派去照顧錦瑟,自然是幫襯著她的。再加上錦瑟脾性不錯,也沒因為她臉上的傷疤嫌棄她,翠玉心底更是醞釀出了兩分小感動。
清荷只是壽康宮里的傳話宮人,哪里被人這般討好過?手里掂量著翠玉給的碎銀子,連忙點頭:“郡主客氣了,您是太后的義女,太后喜歡您的很,哪里需要奴婢提點?”
“姐姐就收下吧。”翠玉笑盈盈的說:“您從宮里出來一趟也勞累的很,總該買兩碗茶水喝才是。”
“那……那奴婢就謝郡主打賞了。”清荷喜滋滋的收下碎銀子,對錦瑟十分熱絡(luò):“郡主,您可得稍微快點,太后娘娘很不喜歡等人。雖然您是她的義女,與常人不同,可觸了天家的威嚴(yán),總是不好。”
都說“拿人手短”,清荷收了錦瑟的銀子,自然開始提點了起來。
“多謝姐姐。翠玉,你先帶姐姐去花廳用些點心,我很快就來。”錦瑟說完,又等翠玉帶著清荷離開后,才小跑著沖進(jìn)自己的閨房換衣裳。
急匆匆收拾了番,又插了兩支步搖,才去花廳找清荷一起入宮。清荷認(rèn)真打量完錦瑟大方的裝束后,便將視線落在了錦瑟頭頂?shù)牟綋u上:“郡主,太后不喜奢華,平日里最多也就插一支步搖。您這樣裝束雖然得體,但若是被有心人窺見,大約就要嚼舌根了。”
“多謝姐姐提點。”錦瑟自覺取下步搖,只留了一支素銀簪在發(fā)髻上:“這樣可好?”
“郡主天生麗質(zhì),當(dāng)然怎樣都好看。”清荷肯定的笑了笑,才領(lǐng)著錦瑟和薄荷一同入宮。
懷揣著緊張的心情同清荷走進(jìn)宮里,錦瑟覺得今日天很藍(lán),云很淡,花很香,心很亂,生怕自己稍后有什么不規(guī)矩的地方惹怒了太后。
但不想,這都還沒走到壽康宮,就跟在御花園里等著她的蕭淮年轉(zhuǎn)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