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之所以要拉他一起逃,是因為聽到了那句“狗男女”。
那些不明就里的人,顯然將他們看作一伙的了。
雖然瑤光對他那鄙夷的神情頗有幾分不悅,卻也感激他幫她,不愿將他丟在那里。
她本是好心,奈何白衣公子卻不領(lǐng)情。
“還不松開?”出了暗道,一路到了長廊,瑤光頓住步子喘氣,便聽見身后的人不耐煩的聲音。
轉(zhuǎn)頭對上他一張終于有了表情的臉,瑤光故意忽視了他緊蹙的眉頭,只是隨他的目光一起落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跑得匆忙,伸手一撈,便扣住了他的左手。先前不覺得,如今四野無人,長廊幽幽,她與他這般十指相扣,忽視對方的情緒的話,倒是頗有幾分曖昧之感。
“我這也是為了救你啊,便是多有冒犯,你也恕罪恕罪吧。”瑤光松開了手,笑道。
這個人使得一手好暗器,卻沒有武功,先前拉著他跑了一路,瑤光便已經(jīng)察覺了。
錦衣玉帶,玉冠束發(fā),又是一副冷若冰霜,文質(zhì)彬彬的模樣,大約也是與他一樣,被拐來的吧。只是她被送上了床榻,這個貴公子,大約是當(dāng)綁票用的。
那白衣公子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垂目去看自己被拉過的左手,取了腕巾,去擦手上的薄汗,瑤光又瞧出了他的嫌棄。
對此瑤光雖然不太高興,卻也不去介意了。大戶人家的公子嘛,還是他這般文弱的,多是是被慣出了壞毛病。
“我看四下也無人,他們追來還有一陣,你便趁機快逃吧。我也是初來乍到,識不得路,也幫不了你,我們就此別過,后會無期。”拱手抱拳,瑤光朝他作了個禮,轉(zhuǎn)頭便要翻出廊外,運輕功翻墻離去。
這身形都還未動,肩頭就被人緊緊扣住了。
那白衣公子已經(jīng)不擦手了,右手按在她的左肩上,未用幾分力,瑤光卻想起了他的手里刀,沒有動彈。
“雖說我也想帶你一起,可是前路兇險,你若跟著,只會被我連累,還是自己尋了機會逃吧。”看在他長得好看的份上,瑤光壓了壓自己的脾氣,好言相勸。
“逃?本王為何要逃?”薄唇微微上揚,笑得好看,卻也笑得涼薄。
瑤光心中一個咯噔,本以為他是受害者,卻不想,自己這么一路拉著的,竟然是這山寨的山大王?
想想這大漠黃沙,天高皇帝遠(yuǎn),這些個聚眾修寨的土匪,大多都要稱個王什么的,倒是不足為奇。
只怪她眼拙,看到一副好皮相,就忘了這皮相下難揣測的豺狼心。
“這位大王,你既然看不上我,便放了我吧,我是斷不會給你那小弟做夫人的。”想了想被她撩翻在地的醉漢,瑤光心中不免憤憤。
一般強搶了民女,不都是給山大王做壓寨夫人的嗎?沒成想,自己竟然沒有被這個大王看上,反而被送給了那長相可怕的壯漢。這邊也算了,他既不要她做壓寨夫人,又跑去聽什么壁腳,這個人怪癖實在太多。
幾句話之間,自己便被安上了奇怪的身份,白衣公子眉頭皺得更緊了。
“把手?jǐn)傞_。”松開了扣住她的手,那白衣公子將剛剛被她拉了一路的左手?jǐn)傞_,叫她看自己的右手。
骨節(jié)分明,削長的手如白玉,此刻,掌心一抹紅痕,在瑤光將右手打開,湊近時,她分明看見,他掌中那抹仿佛是畫上去的紅痕突然朝四周散開,絲絲縷縷,仿佛拉出了一張網(wǎng)一般,從掌心遍布到了五指指尖。
而她那原本毫無異常的右手手心里,也多了一抹紅色的痕跡,也如那人掌中一樣,四下散開。
“這是……”這般詭異的情形,瑤光只覺得心中一沉。
“奇毒,牽機引。”白衣公子清冷的聲音不起波瀾,仿佛在講一個與他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一般,“每月月圓之夜毒發(fā),毒遍全身,奇痛難忍。而且,內(nèi)力越深厚,毒發(fā)時疼痛便越劇烈。”
言罷,才抬頭去看瑤光,這一次,眼中寒氣森然:“以你的身手,到時候想來是鉆心蝕骨,五臟欲裂。”
“你……你……你……”白衣公子收回手,瑤光掌中蜿蜒的血痕消失了,只余了掌心的一抹紅,她依舊死死盯著自己的手,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末了,才恨恨抬頭看他,“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你為何要這般毒害我!”
“姑娘說笑了,這毒,明明是你自己中的,本王能留你一命,你該感激涕零才是。”白衣公子聲音如夜風(fēng)一般清冷,言罷,側(cè)頭看了一眼天色,啟步越過她,往長廊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