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一到,所有的目光都投射過來。
厲慕寒韁繩一拉,將馬停在都府前,隨手將花蠻兒丟了下去,冷聲命令士兵:“去拿副鐵鐐來,重新給花蠻兒套上,以后未經(jīng)本王許可,不準(zhǔn)任何人除去她的腳鐐。”
說著,那雙冰眸睨向韓楓。
韓楓愣了一下,隨即微微勾唇角苦笑。想必經(jīng)過昨夜,厲慕寒會恨死自己。
這并非說厲慕寒就一定在意花蠻兒。而是一個女人一旦成為自己的女人,總是不希望別的男人觸碰,這是占有欲作祟,是每個大男人的通病。
厲慕寒無疑有這種病。命令是他下的,可也管不住他看著自己就有氣。
韓楓的目光溜向地面痛得緊抱成一團(tuán)的花蠻兒,星眸里不由自主流露出隱隱擔(dān)憂,暗暗喟嘆。那一身新添的鞭傷和掐痕,怕又是早上所受的苦。
“是,王爺!”所有人都在回復(fù)厲慕寒方才的命令,唯有韓楓不語。
士兵上來,重新給花蠻兒鎖了腳鐐。
夏芊芊睥睨了她一眼,撇著小|嘴兒問厲慕寒:“慕寒哥哥,你去哪兒了?齊大人要啟程回京,正想向你辭行呢。”
齊班寶皮笑肉不笑地迎向前,拱手道:“王爺,下官這就要告辭了,回京交旨。王爺就此別過!”
“嗯,本王所寫的奏章齊大人可帶上了?”厲慕寒連禮貌的笑都不扯。
韓楓回道:“屬下已經(jīng)把奏章交給齊大人了。該帶的話也都說了。”
“那就好,齊大人,本王就在此等侯父皇的旨意。等朝廷糧草一到,本王就帶兵攻打玄越。”厲慕寒目光堅(jiān)定。
“哈哈,好,好,下官一定把話帶到,同時也期待王爺再度凱旋而歸!告辭!”齊大人行了禮,就在侍從的服侍下上了馬車。
軟簾放下,馬匹隊(duì)伍都已經(jīng)開始往前走了,厲慕寒突然低沉喝止:“且慢,把這些丫環(huán)都一起帶回去!”
“什么呀?”夏芊芊急了,跑下臺階,直接抓住厲慕寒的手臂撒嬌,“慕寒哥哥,你讓她們都回去,我在這里孤零零,讓誰侍侯我啊?總不能讓你那些兵侍侯我吧,很多時侯都不方便的嘛,你放心???”
厲慕寒輕嘆,鎖緊濃眉看著夏芊芊:“一定需要這么多個侍侯么?”
“是啊,”夏芊芊眨了眨濃密的長睫毛,大言不慚的傲嬌,“這還是少的呢。本郡主在王府的時侯,一共有二十幾個丫環(huán)侍侯。有的專門負(fù)責(zé)梳妝,有的專門負(fù)責(zé)美甲,有的侍侯洗浴,有的侍侯進(jìn)餐……確實(shí)需要這么多個嘛!”
厲慕寒略一沉吟,說道:“就留下四個給你,春花、夏荷、秋月、冬梅,你們留下。其余的丫環(huán),全部都讓齊大人帶回去。”
“可是……”夏芊芊不服氣,還想再說什么,卻對上厲慕寒果決的手勢。
“不要再討價(jià)還價(jià),再說就減為兩個!”厲慕寒是半點(diǎn)也不容商量的語氣。
夏芊芊只得將未盡的話噎回去。
“好吧,”她扯了下嘴角,無奈地嘟著腮幫子說道,“這事我答應(yīng)你,可是你能不能……”
她正要提交換條件,厲慕寒卻早就不聽她的了,身形一動,直接拎著花蠻兒進(jìn)府去。
夏芊芊氣得在后面直跺腳,咬著牙恨得不行。
韓楓則請丫環(huán)們?nèi)ナ帐靶欣钌下?。過了一柱香時間,齊大人才帶著丫環(huán)、侍從、護(hù)衛(wèi)上路了。
這邊花蠻兒被拎回房間去之后,厲慕寒將花蠻兒往地下一扔,就開始當(dāng)著花蠻兒的面換上了勁裝。
“本王要去校場練兵,你在這兒乖乖地等本王回來!”
花蠻兒未置可否,冷眼相待!
厲慕寒深深瞅了她一眼,也不再說什么,披上玄袍就閃身而出。
花蠻兒咬了咬唇,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立刻泡了一盞茶,取出一粒果子,塞進(jìn)了嘴里,慢慢咀嚼片刻,再費(fèi)力咽了下去。
而后,一雙靈動的桃花眼微微流轉(zhuǎn),掃視寢室的每個角落。
其實(shí),王爺?shù)姆块g挺整潔,大約他平時就是愛干凈的人,士兵也時時為他整理著。
寢室的外間,擺放著書架和書案,那是厲慕寒平時辦公的地方。
凌亂的書案散亂著幾本兵書,那是厲慕寒平日研讀的吧。
花蠻兒隨意翻看了幾頁,卻不知不覺被書中的內(nèi)容所吸引,慢慢坐了下來,竟看得入了迷。
花蠻兒從小也習(xí)武,也看過兵書,不過研究的不算深入。
作為一個公主,她興趣廣泛,所學(xué)所會甚多,習(xí)武只是為了強(qiáng)身,只是為了有趣。
太平盛世,她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一身武藝會派上用場。
早知道會有國破家亡的一天,她一定用功刻苦,努力研透。
花蠻兒越看越是癡迷,直到炊事兵把酒菜端進(jìn)來的時侯,才中斷了一小會兒,又接著繼續(xù)閱讀兵書。
然而,厲慕寒回來,她卻是老遠(yuǎn)就感受到的。他一身肅殺的氣場,本就與眾不同。
當(dāng)厲慕寒裹挾著一身寒氣闖進(jìn)來,冷冽的氣場,就能瞬間將這好不容易暖起來的屋子又氤染得萬分陰寒。
花蠻兒連忙將書合上,放回原位,快步走出書案。
厲慕寒一進(jìn)來,冰眸就直勾勾的盯緊花蠻兒。那雙桃花眼,令人無法直視,一對視,就能讓人不由自主地陷進(jìn)去。
厲慕寒抵抗似的將視線收回,恨恨地坐下,悶聲道:“花蠻兒,本王一見到你就有氣,你的眼神再無辜,掩蓋得了你人盡可夫的事實(shí)么?你這骯臟的小賤人!”
花蠻兒微愣,這位王爺真是吃錯藥了。
是他非得把她扔給韓楓,到頭來,卻因?yàn)樗呀?jīng)臟了而揪住不放,一再憋悶。
從祭墳到現(xiàn)在,還沒完沒了了。
她暗自發(fā)笑,存心不解釋!
好不容易有件事能讓厲慕寒備感困撓,何不好好利用?
“王爺這是何苦來?既然見了我就有氣,何不將我打發(fā)了,眼不見為凈!”花蠻兒菱唇微翹,譏諷道。
“想走,沒那么容易!花蠻兒,你還硬坐在這里做什么?忘了本王說過什么么?在本王面前,永遠(yuǎn)只能跪著侍奉。”厲慕寒又開始挑事虐她了。
花蠻兒默不作聲離座跪了下去。她懶得與他對抗,看在他快被毒死的份上,順從點(diǎn)兒吧。
厲慕寒卻突發(fā)善心,拿個碗添了飯,夾了些菜和肉,遞給她。
“吃吧,吃完了好有力氣陪本王午睡片刻。”厲慕寒以居高臨下的口吻淡漠地說完,兀自開始用餐。
花蠻兒膽顫心驚,又“睡”?
這王爺體力未免太好了吧?想到方才那種能讓她暈厥過去的“睡”法,她就渾身冒冷汗。
但她極力鎮(zhèn)定自己,依舊乖巧地跪在那兒吃飯。眼角余梢,于不經(jīng)意間暗中留意他喝了酒沒。
厲慕寒吃了半碗飯,總算探手過去取酒,自斟自飲。
花蠻兒眼睜睜看著他喝下去,情不自禁菱唇微揚(yáng),鳳目閃過一絲喜悅與期待。
厲慕寒飯量不小,酒量也不小。
花蠻兒不可思議地盯著他,眼珠子瞪得要掉出來了。
只見厲慕寒大口大口地扒飯,一碗接一碗飯,直到把飯桶都刨光了,這才停止。
花蠻兒一數(shù)旁邊疊著的碗,居然有十個!
溫過的酒喝完了一壺,毫無動靜,緊接著又喝了一壺,接連灌了五壺,他這才心滿意足地站起來,一邊隨性地解開玄袍,一邊大步流星進(jìn)到里間去。
一塊肉從花蠻兒的筷子間掉到了碗里,整個人泄氣到了極點(diǎn)。
厲慕寒是大昭的二皇子,富庶的大昭國絕對養(yǎng)得起這么能吃的王爺。
花蠻兒其實(shí)不關(guān)心他的飯量,關(guān)心的只是為什么那么毒還毒不死他啊!
蒼天啊,這真是沒有天理!
如果厲慕寒不是蠻夷人,那就真的是天賦異稟,體質(zhì)異常。
花蠻兒垂頭喪氣,頓失胃口。
“花蠻兒,到底吃完沒有?快點(diǎn)過來!”厲慕寒在里面不耐地厲喝。
花蠻兒肝一顫,立馬把碗里的飯菜扒光。
再沒心情吃,也得吃,難得逮著給飯吃的機(jī)會,不能錯過。
扒完飯,花蠻兒喝了點(diǎn)茶,然后將碗放下,拖動腳鐐,心不甘情不愿地往里間邁去。
厲慕寒已經(jīng)躺在了床榻,以一種最舒服的臥姿。
“過來!”那居高凌下的姿態(tài),像是主宰世間一切的王,不容半分質(zhì)疑。
花蠻兒慢慢挨著了床榻,緩緩彎腰去脫了繡花鞋,而后抬起沉重的腳鐐,就往榻上放。
厲慕寒微皺眉,做了一個讓花蠻兒深感意外的動作。
他居然低頭將她的腳鐐除去了,丟在了地上,而后將她裹進(jìn)懷里,被子一抻,蓋住了兩個人。
面對面?zhèn)扰P,挨得如此緊密。
花蠻兒想到他剛才所說的話,本能的以拳抵胸,抗拒起來。
然而厲慕寒卻如前夜一樣,伸手點(diǎn)住了她的穴,花蠻兒霎時動彈不得。厲慕寒將她抱緊,含糊地低語了一句:“天寒地凍,抱著當(dāng)暖爐也好。睡覺!”
花蠻兒微愣,旋即又松了口氣。
所謂“陪他午睡片刻”就真的只是“睡覺”。
花蠻兒微微郝然,想到昨夜,亦有所悟,男人也會累,不見得分分鐘就想那件事。
睡覺時點(diǎn)她的穴,除了避免她亂動之外,還能防范她刺殺他,可見,厲慕寒也是一個心思縝密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