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我陪你……

她原以為,他接過圣旨的那一剎那,他就已經(jīng)忘了他說過的話了。

他不過是王爺,圣命難違才對,救了蘇慕貞就已經(jīng)足夠了,用不著以身犯險,親自跳下來救她。

“那皇上的意思你打算怎么辦?”

“你只要聽本王的話就行,皇上那里的事情我來處理。”

白凌笙心下駭然,“你不會是想……”

白凌笙用手捅了捅天上,換來的是蕭傲宇瞇著笑眼輕拍著她的腦袋,“阿笙是越來越能理解本王的意思了。”

拍掉那只在她頭上作亂的手掌,白凌笙郁悶地說:“那么危險的事情,我這個一無是處的小女子,想必王爺應該看不上眼的。”

謀反這樣的大事,失敗了絕對是牽連九族的禍事。就算是僥幸推翻當今的圣上上位了,如果不能有個合理的理由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單是文人手中的那一支筆,就能讓蕭傲宇永生永世背負亂臣賊子的罵名,永遠抬不起頭。

在白凌笙看來,搶那個人人都想要的位置,分明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蕭傲宇涼涼地收回收,摟著她的腰起身。

“晚了,你當初跟本王走的時候就離不開了。”

“靠!”白凌笙低咒了一聲,“我這是上了賊船了。”

“姑娘家說話要斯文點。”

“我就是一個鄉(xiāng)野間長大的不良少女,從來都不讀《女則》、三從四德這些無聊的玩意兒。”

白凌笙挑釁式地聳聳肩。她就是不想?yún)⑴c到他的謀反大業(yè)中,那可讓人心煩了。

蕭傲宇頭疼地看著眼前這個姑娘,頭一次覺得自己需要找個時間和未來的老丈人好好聊聊天,好好了解一下他為什么會教出這么一個奇葩的女兒。

“如果上邊那位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不會出現(xiàn)你擔心的局面。”

這意思就是說,他不一定會真的去謀反咯。

白凌笙眼前一亮,也有了興致查看他們現(xiàn)在身處的壞境。只是這么一看,倒是讓她看出些門道來。

地上散落著一堆破碎的石塊,但還有很大的一片區(qū)域蕭傲宇抱著她落下的時候沒有清理掉。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是一片參差不齊用石頭磨出來的石刺,掩蓋在半腰高的灌木叢中,不是目力極好偶的人,就算接近這片區(qū)域,也未必能夠發(fā)現(xiàn)隱藏在灌木叢當中的殺機。

更何況他們是從上邊直線落下來的,就算發(fā)現(xiàn)了,也沒可能在半空中生生像鳥兒那樣長出兩個翅膀逃脫。

這些石頭磨成的刺都是人為布置的。

這是一個必殺的局。

“好歹毒的心思。”

只是這個局,針對的到底是什么人?還是出于掩護的作用?

白凌笙上下拋動手中的石塊,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被蕭傲宇拎到懷里在灌木叢當中尋找落點跳躍。

“不用想了,本王和你一起去看。”

是了,想那么多,還不如親眼去看看。

就算帶著個人,蕭傲宇依然能夠以灌木叢中隨意的一個突起作為支點,輕易地在上邊跳躍。

“看那里,好像有個洞穴。”

蕭傲宇依言落在那片叢林前邊。

一眼掃過去,這片的叢林還殘留著被人大肆踐踏過的痕跡。

蕭傲宇撥開已經(jīng)快要掩蓋住洞口的樹藤,站在洞口感受了一下里邊空氣的流動性,方才從懷里掏出火夾子點燃。

“進去看看。”

才進去不過百來米,白凌笙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撲在地上。

“這里有根棍子。”

蕭傲宇將火夾子稍微舉高了點,將白凌笙又往懷里帶了帶,“那不是棍子。”

確實不是棍子,那是一根皮肉已經(jīng)腐朽掉的人體中的腿骨。

而且不止只有一根骨頭。

火光所及之處,分明就是一個修羅場。

死狀各異的尸體,有被機關折騰得不成人形的;也有看起來是相互殘殺而死的,無一例外,死狀凄慘。

蕭傲宇又將似乎已經(jīng)呆掉的白凌笙往自己的懷里帶了帶,“怕了?”

“有點惡心。”

白凌笙有些不自在地往蕭傲宇的懷里蹭了蹭,輪到蕭傲宇有些驚訝了。

“你不怕死人,以前有沒有殺過人?”

“沒有,我爹說是不讓我造殺孽,有時候會讓我去幫忙包扎受傷的兵士。”所以她雖是武將之女,又是在有些混亂的邊城長大,見過廝殺的血性茶面,卻偏偏沒有真的動手殺過人,甚至還救過人。

“你有沒有覺得這地面光滑得有些過分?”

若整個洞穴都是打磨得光滑也就罷了,可偏偏洞頂是粗糙得不可思議,上下反差得太大,反而是讓人心里不斷發(fā)毛。白凌笙現(xiàn)在有些后悔,他們是不是不應該進來這個洞穴。

“小心些總是沒錯的,別離開我身邊。”

說話之間,他們又往山洞里走進了許多,從一開始大片的尸骨沉積,到后面的逐漸減少,甚至走上很長的一段路都未必看得到一具尸骨。

這對蕭傲宇和白凌笙他們反而是件好事,有尸骨,意味著開始的機關都被破掉了,為他們節(jié)省了不少的麻煩??山酉聛淼穆烦蹋麄兲岣吡司栊?,一路上卻沒有觸發(fā)任何一個機關,輕易地走到了盡頭的青銅大門前,順利得不可思議。

白凌笙仔細地仰望著一橋之隔的那尊高大的青銅門,又用腳尖挑起幾顆石子,看似毫無目的地踢了幾下門左右各自立著的似龍非龍、似獅非獅的雕像,當下就有了計較。

“難怪到了一具尸骨也不見了。”

“怎么說?”

白凌笙示意蕭傲宇眼前的高聳的青銅門,“你看,這兩尊雕像嘴巴是閉合的,還有門框的位置當中的凹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如果機關啟動錯誤,它們就會立即流出腐蝕性極強的液體和氣體將碰到的所有東西融化掉,然后再融合成我們現(xiàn)在站著的地面。”

說到這,白凌笙都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只要一想到腳下不知道埋了多少人的尸骨,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那輕微的顫抖瞬間就被蕭傲宇察覺到了。

“出了事,本王和你一起共同進退。”

那么的云淡風輕,一瞬間就讓白凌笙想起方才蕭傲宇從崖上一躍而下只為救她的身影,說不出是感動還是酸澀,只是這么怔怔地發(fā)了會兒呆,然后又發(fā)神經(jīng)一樣地哈哈直笑。

“好啊,大不了真出了事,我陪你一起去鬧一鬧那閻王殿。”白凌笙抹去了眼角笑出的眼淚,拉著蕭傲宇跳舞似的在小橋上繞著道兒地走過去,“這些磚頭難看是難看了點,單行數(shù)列的,踩左上角有凹陷的磚,雙行數(shù)列的,就只要踩中間是凹陷的磚就可以了。其他全都是障眼法,完全不用理會。”

輕輕松松地帶著蕭傲宇走過了橋,白凌笙在那青銅行毫無規(guī)律地摸了幾下,“至于這門,就更簡單了。把這格子找出來,隨便轉轉就行了??矗T開了。”

可不是,這虐殺了無數(shù)不知名來人的洞穴,尤其是到了這最后能毀尸滅跡的青銅門,竟然輕易地就在白凌笙手里弄開了。

“你和西北花家有什么關系?在寺里,你可不像是精通機關術的樣子。”

這門的機關能滅殺了無數(shù)人,就必然是要比相國寺住持門前的竹林還要高級的陣法。可在白凌笙的手里,就那么輕易地破解掉了。

蕭傲宇的第一反應就是,白凌笙在藏挫。

白凌笙無奈地一攤手,“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剛好有個朋友精通機關術。而這個機關剛好是模仿她的風格,而且還是模仿得很拙劣,我剛好會解而已。”

她與花自歡是多年的好友,可是她來自哪里,身世如何,五年前自歡匆忙離開時,她大致猜到了幾分,卻不敢確定。

門開了,深埋在黑暗中的秘密終于在此刻露出了真容。

滿堂的佛像,有木雕的、有鐵雕的、有玉佛、也有金銀鑄造的,甚至還有壁畫。

“爺,蘇姑娘已經(jīng)送回去,有人來了。”

暗一悄無聲影地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單膝跪地稟報。

白凌笙被眼前的佛像所震驚,隨口就問道:“你覺得佛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暗一沉默了一下,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蕭傲宇的方向,才低頭說:“普度眾生,悲憫天下。”

是了,這才是當今世人所信奉的佛該有的模樣。

可是這里的佛,偏生都是手拿各式武器,滿臉兇神惡煞??粗幌穹穑炊袷菑氖藢拥鬲z中浴血廝殺回人間的惡鬼。

白凌笙忽然脫離了蕭傲宇的懷抱,走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尊金佛前蹲下,在底座摸了摸,將一塊蓮花瓣按了下去,又往后推開了兩步,正好給了金佛移開底座的時間,露出里邊藏了滿滿的一堆金子。

又按著同樣的手法弄開了幾座佛像的底座,或是身體,皆露出了不同價值不菲的金銀珠寶。

白凌笙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化了好幾番,終于還是忍不住在這詭異的氣氛中笑了出來,“呵,這是有人刻意地送錢來了。蕭傲宇,你該趕緊找?guī)讉€兄弟過來搬錢了。”

暗一忍不住接話道:“可是外邊的機關怎么辦?”

單看外邊這些尸骨就知道這里的機關不簡單,這一次有白凌笙僥幸解開了機關,那下一次他們的弟兄進來是該如何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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