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陸觀微。
我同樣微笑著看她:“看起來你等我很久了,有什么話索性就站著在這里說了,我沒有興趣和你坐下來喝東西。”
聽完我的話,陸觀微倒也不氣不惱,她說:“聽說你最近過的很不好?被辭退的滋味好受嗎?”
最近過的很不好?
我猜想她一定是知道了我住院陸景知照顧我的事情,后一句被辭退,就表明了,今天的這些事情全部是她做的。
她既然膽敢明目張膽的告訴我,就是不怕我知道。
這就是我媽還有張裕他們一家和陸觀微最大的不同之處,比起他們毫無效率的無理取鬧,陸觀微她能優(yōu)雅的斷了你的后路,然后再戳中你心里最痛的那根弦,我知道她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激怒我,用更加燦爛的笑容回復她說:“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你,這份工作我原本就不想做了,多虧了你,我們單位覺得對不起我還補償了我三個月的基本工資。”
從小到大,以陸觀微的智商和情商,沒有哪一次我和她對著干是吃得到什么好處的,她大約以為我是在為了面子死撐,并沒有特別相信我的話:“兢兢業(yè)業(yè)三年才坐到現(xiàn)在的位置,說沒就沒了,看的我這個旁人都覺得可惜。”
聽完她的話,我從包里拿出一早就準備好的辭職信擺在陸觀微的面前,她的臉白一陣青一陣,最后她咬著牙說:“你就別怪我沒提醒你,只要你在接近陸景知一步,這樣的事情你會不斷遇到。”
我不想再繼續(xù)聽她說下去了,開著我的車揚長而去,臨走之前我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你樂意怎樣就怎樣我隨意。”
也不知道是我變成熟了還是陸觀微變老了,她對于人心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洞徹和精準,從來都不是我樂意和陸景知接觸,就算她今天不來跟我說這番話,我也不會在和陸景知有任何的聯(lián)系,我之所以沒有在服軟,只是因為用工作這種東西來威脅我,籌碼還不夠。
我可以不去做不該做的事情,卻決不能服軟。
陸觀微回去以后會怎么跟我爸添油加醋的說這件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關心。
說起來他們母子兩個還真是奇怪,一個緊巴巴的趕上來,照顧了我那么多的事情,就是為了讓我跟他合作,另一個就千方百計的阻止我跟她兒子的接觸,好像生怕我勾引她兒子一樣,我很好奇當他們互相知道對方背后所做的事情,會不會意見統(tǒng)一。
陸觀微知道自己的兒子,是這么一個無利不討好的人嗎?也真難得我顧念杉的身上還有讓他們可以利用的價值了。
當前對于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一份工作,雖然心里終究是不舒服,我還是逼著我自己堅強起來,努力去開始我新的人生,這樣不僅能彌補我缺失的安全感,也能夠讓我不會那么受制于人。
做我們財會這行的,以我的資歷,要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我走了一個下午,大多數(shù)公司都是看過我的簡歷之后就說不缺人,讓我回去等消息的都是少數(shù)。
這一切是誰在背后搗鬼,我心知肚明,傍晚的時候,我走到一家酒吧門前,里面正在招募服務員,薪資待遇很好,工資日結(jié),就是累了一些。
我直接就走了進去上班,要打倒我顧念杉,并非這么容易的事情。
酒吧里面的來往的人形形色色,在一眾濃妝艷抹的姑娘面前,我非常不起眼,所以做了幾天都是一片風平浪靜。
直到第三天,陸景知不知道為什么找到了這里,他這次倒是沒再穿正統(tǒng)的西裝,一件純黑的T桖,頭上帶了一個棒球帽,看起有些像在酒吧里面熟門熟路的,拜他那在人群中出眾的氣質(zhì)所賜,剛進來就不停有姑娘看著他吹口哨,一下子就把他纏住了,我以為只是偶然也沒有特別在意。
心里想,誰又知道他這幅儀表堂堂的皮囊之下包藏著一顆禽獸的心呢?
沒想到過了幾分鐘,他竟然直接走到了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表情有些慍怒:“顧念杉,你為什么在這?”
我絲毫不以為意,遞給他一張酒水價目表說:“想喝什么就點,我工作時間不回答這種私人問題。”
陸景知的出現(xiàn)引起了酒吧小范圍的騷動,剛剛圍住他的那些姑娘沒有人得逞也有些不甘心,見我們拉拉扯扯的,不少人紛紛向我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他接過我手中的價目表放在了吧臺上,鐵青的臉上揚起一絲笑意,他說:“你去把你們經(jīng)理叫來。”
經(jīng)理,叫經(jīng)理干什么?
難道是為了投訴我?
“顧小姐,你難道沒有聽過顧客就是上帝,我要包下你們整場的酒水,難道跟你談?”洞穿了我心思的陸景知口吻疏離,他嘴角揚著笑,是那種擊敗對手以后,得意的笑。
確實這樣大的生意輪不到我,我想到包場之后我也會拿一部分客觀的分紅,直接就去喊了經(jīng)理來。
經(jīng)理一到,陸景知就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說:“我買下你們這間酒吧,她現(xiàn)在不在這里干了。”
這話換成別人來說,說不定下一秒就被酒吧的保安趕出了,換到陸景知的口里,我們經(jīng)理除了懵逼,還是懵逼,我當時也有些沒反應過來陸景知想要做什么。
要買下一間酒吧在我這樣的平凡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事情,我完全不可置信,陸景知會說買就買。
經(jīng)理有些緊張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問陸景知:“不知道先生你是她的什么人?”
他回答說:“她哥哥!”
說著陸景知對著手機那頭說:“小何,進來。”
小何?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正當我還處于對于陸景知想要做什么完全不清楚的時候,上次在我家短暫出現(xiàn)過長發(fā)披肩的秘書就踩著高跟鞋出現(xiàn)在了我們經(jīng)理的身后,她的干練和整個酒吧萎靡的風氣格格不入,可她卻沒有絲毫的怯場:“您好,我是來跟你商量買下這間酒吧的所有事宜的,有什么問題和要求,您都可以向我提出來。”
她話語里所指向的人是我們經(jīng)理,基本上我們兩個人的心情都沒有緩過來,在我還想要繼續(xù)看下去陸景知到底要干嘛的時候,他直接拉著我的手,就往酒吧外面走。
他從來就沒有強迫我做過什么,這一次看起來是動真格的了,緊緊的握住了我的雙手,完全不管我疼不疼,一直到走出酒吧的范圍,我的思緒才清醒過來。
我后知后覺的質(zhì)問他:“陸景知,你憑什么干涉我的生活?”
陸景知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好,他把我拖進了車里,二話不說發(fā)動了引擎,也不知道要帶我去哪里,我激烈的反抗并試圖打開車門,他這車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駕駛座上的總閘關了,任你怎么動都是徒勞。
以我的力氣根本就沒辦法和陸景知抗衡。
我索性也不掙扎了,抱手看著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說過我不會跟你這么沒有人性的人合作的。”
“人性!”陸景知冷哼了一聲:“顧念杉,我佩服你的冷血。”
我冷血?
做了這么多的事情以后再若無其事的說,我是因為你爸爸才對你做這些的,我們可以來一場交易,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間冷血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不想和陸景知爭論太多,只想盡快下車:“那和你又有什么關系呢,我們不過是兩個毫無聯(lián)系的陌生人。”
“那是你一個女孩子該去的地方嗎?”陸景知的語氣突然加重了一些,有些責備的意思在里面。
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好像我們真的是兩兄妹,但是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已經(jīng)讓我無法相信他了,心軟了一瞬之后我說:“實在陸先生你家也不住在海邊,我不偷不搶,靠自己的雙手掙錢,請問有什么地方妨礙到陸總的利益了嗎?”
利益。
現(xiàn)在在于我的心里看到的陸景知,只有利益這兩個字。
聽完我的話,我能感受到車內(nèi)慢慢升騰起了陸景知怒火,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話語太過尖銳了,不過我不想顧忌他的感受了,不管他出于什么心理接近我。
“交易”這兩個字是由他提出來的。
硝煙味在車廂里彌漫了很久,陸景知等怒氣沒有那么盛了,才冷哼了一聲:“沒關系,明天過后你可以盡管去找工作,只要這個A城還有一家公司要你,我陸景知的名字倒著寫。”
在之前和陸景知的相處之中我完全看不出來,他是個那么無恥的人,見他要斷了我的后路,我慌了起來:“陸景知!你無恥!”
我們兩個都處于這種和對方的爭鋒相對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在這個時候平直行駛的車道上面出現(xiàn)了一輛逆向行駛的大貨車,陸景知和大貨車的車速都很快,我大聲尖叫著:“陸景知,快停車!”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