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兩只灰兔

第三日,按照卓雨湘對楚云霆的了解,他的傷該休養(yǎng)的差不多了,人也該來打個(gè)照面了。

她一早起來梳妝打扮,看得卓雨楠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怎么今日王爺會來了吧?”卓雨楠猜測地問道。

她瞥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

“那你干嘛如此打扮?還不是給王爺看的?”

卓雨湘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這是要上街置辦些禮物,好為下個(gè)月皇上的壽宴做些準(zhǔn)備。”

“你別想騙我!”卓雨楠一副懷疑地樣子,“之前上街也從未看你這般打扮,今日一定會見到王爺!”

說著,她順勢坐到她的身旁,拿起胭脂水粉就往自己的臉上撲。

不搶就不是她卓雨楠了!

卓雨湘扁了扁嘴,立馬起身遠(yuǎn)離這個(gè)讓自己厭惡的妹妹,干脆帶著香桃出門了。

“哎哎哎,你怎么走了?等等我,等等我……”

聽著后面妹妹的叫嚷,卓雨湘連頭都沒有回一下,只是自顧地朝府門外走去。

庚戌年卯月肆日,是當(dāng)朝皇上的壽誕,這一天,是她永遠(yuǎn)不會忘記的日子!

她清楚的記得,壽誕之時(shí)便是皇上下旨為楚蕓嬌和余東俊賜婚的日子。

那一天,曾讓她備受眾人的非議,更讓她痛徹心扉地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愛的男子,接受了與其他女子的婚約。

為了愛他,她不得不以一個(gè)未婚妻的身份變成了賤妾的身份。

也正是由那日開始,她痛苦又不堪的人生便開始了……

卓雨湘收回那些殘忍的回憶,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皇上壽宴上楚蕓嬌和余東俊會出盡了風(fēng)頭,而那時(shí)也正是自己失掉所有尊嚴(yán)的時(shí)刻。

同時(shí),在同一天,卓雨楠也會跳出來為難自己。

所以對這一干人等,她一個(gè)也不必留情。

胭脂水粉、綾羅綢緞,裝扮自己的可是一樣都不能少。正當(dāng)卓雨楠還流連在珠寶首飾的攤位,卓雨湘卻早已自己一人悄身來到香料鋪?zhàn)印?/p>

她細(xì)心聞了聞店里的香包,熟悉地味道立刻想起了余東俊。

“小姐,我這店里的香料可是最齊全的,可有小姐喜歡的?”店掌柜熱情地詢問道。

卓雨湘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倒是有,就是不知咱們這店里可否能為我定制一款?”

“當(dāng)然,當(dāng)然。小姐說說,都要些什么香料?”掌柜的眼睛一亮。

“我自己隨便抓些配著玩兒就好。”

“好,好,小姐請便!”店掌柜識趣地退到了一旁。

她輕捻起極少量的迷迭香,隨后又抓了一小把百花香,一同混到那精致的香包里。

正當(dāng)這時(shí),卓雨楠也隨后趕來。

她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香包,湊在自己的鼻前嗅了一下。

“嗯,這不是百花香嗎?”說著,她斜眼瞥了卓雨湘一眼。“哼,看來姐姐還是忘不掉余東俊???就連香包也要選擇他最愛的香味,不過我看這也不過都是徒勞,你以為這樣,他就會放棄公主了嗎?真是做夢!”

說完,她一下將香包摔在了桌上,自顧地去挑選自己的東西去了。

卓雨湘將香包拾起,惋惜地說道:“我?guī)е@香味確實(shí)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我若將這香包送給他,他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意,到那時(shí),一切說不定還會有回旋的余地……”

說完,她自然地將香包遞給了店掌柜,“掌柜的,幫我包起來吧!”

卓雨楠意外地回眸瞥了一眼那只香包,便也沒有多想什么,嘴上卻嘟嘟囔囔地說道:“姐姐心中既然所屬他人,干脆把王爺讓出來,免得日后淪為棄婦!依我看啊,你既然還是放不下余東俊,不如干脆做他的妾室,也好早日把凌王妃的位置讓出來。”

不錯(cuò),曾幾何時(shí),她也是這樣讓她嫁給余東俊作為妾室,可這一次,她不會再傻下去了。

“香桃,我們回去!”

卓雨湘憤恨地望了一眼她,便帶著香桃準(zhǔn)備離開。

而此刻身后的卓雨楠,隨手拿起一個(gè)香包湊到鼻前嗅了嗅,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邪魅。

店掌柜諂媚地上前詢問道:“這位小姐,請問您看好哪一種……”

她厭煩地將手中的物件兒扔在一旁,轉(zhuǎn)身離開。

“不要,走開!”

卓雨湘在街上溜了好一會兒,看了看天色,應(yīng)該差不多了。

她這才帶著香桃稍顯疲憊地回到府中,誰知道剛一進(jìn)府,便被康氏攔在那里。

“你們這是去哪兒了?怎么才回來?”語氣中充滿了責(zé)備。

卓雨湘看她那懊惱地表情便知道,楚云霆一定是來過了,并且已經(jīng)離開了。

卓雨楠推開香桃,連忙上前,“母親怎么這么問?”

康氏一拍大腿,“你這傻丫頭,干嘛跟著她出去?”

“我……我這不是為了見王爺嘛!”

“見什么王爺?王爺在府里等了一天,見不到人,便離開了……”

卓雨楠也十分懊惱地跺著腳,“什么,怎么會這樣?”

相比來說,卓雨湘倒是十分淡然,仿佛這一切與她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一樣,自顧地帶著香桃便要回房。

“等等!”

卓雨湘被康氏忽然的聲音叫住,轉(zhuǎn)身回眸,“怎么?”

康氏扁了扁嘴,一副不情愿的樣子說道:“還能怎么?王爺說了,一定要把他帶來的東西放到你的房間。”

這樣陰陽怪氣的聲音,她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卓雨湘點(diǎn)了點(diǎn)頭,默不作聲地繼續(xù)自己的腳步。

香桃立刻追上前去,興奮地問道:“大小姐,王爺會送來什么???”

她搖了搖頭,似乎并不感興趣。

房門打開,桌上一籠兔子映入眼簾。

卓雨湘驚詫地上前,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一對灰兔雙耳上都綁著白布條,透出絲絲地血色。

她屏住呼吸,慢慢走近,一下便將這兩只兔子辨認(rèn)出來,它們便是那日在林中從她手中跑掉的兩只,而耳朵上的傷痕都是那日她過于緊張,攥出來的。

所以這幾日,楚云霆竟然將那兩只兔子尋了回來……

卓雨湘靜靜地坐在桌旁,撥弄著那兩只兔子,心中不禁浮起一絲異樣。

“大小姐,王爺怎么送來兩只受了傷的兔子來?。靠雌饋硐袷且巴米?!”香桃不解地問道。

她抿了抿嘴邊的微笑,“好生照顧著它們!”

“是,大小姐!”

……

轉(zhuǎn)眼間,皇上的壽誕即將到來,宮中上下都在準(zhǔn)備著。

卓雨湘和卓海作為被邀請的來賓,也為此在府中忙碌著。

卓雨楠因?yàn)樯洗闻c楚云霆錯(cuò)過,心中一直不甘,索性去求父親,將她也一同帶去。

“父親,您就讓我去吧!”

大廳之內(nèi),她正撒嬌地央求著卓海。

眼前的這一幕似曾相識,卓雨湘知道按照事情的發(fā)展,父親最后還是帶了她進(jìn)宮。她也知道皇上宣布完楚蕓嬌與余東俊的賜婚后,卓雨楠不禁對她嘲笑譏諷不已,還害她在壽宴上出丑,使得自己的形勢更加被動……

既然事情重演,那她就要讓所有的事情,按照自己的方式重演。

卓雨湘緩緩上前,平靜地勸說道:“父親,既然楠兒那么想去見見世面,您不妨就帶上她。”

卓海抬頭望了她一眼,有些為難地說道:“你說的倒輕巧,那前去赴宴的人都是受邀的,她怎么能如此輕易地參加呢?”

卓雨湘淡然一笑,“那就要看妹妹肯不肯委屈一下了?”

“湘兒這是何意?”卓海不解地問道。

她望了望嘟著小嘴地卓雨楠,心中竟生不起一絲憐憫之情。

“湘兒只是覺得,楠兒若真的想去,我可以讓香桃留在府中,這樣便說是自己帶了一個(gè)丫頭去,反正她一個(gè)庶出的丫頭,宮中見過她的人也并不多,沒人會注意到她……”

卓雨湘像是一番好意為妹妹說情的話,可聽起來卻讓人覺得無地自容。

可無論她怎樣貶低卓雨楠,她知道她都會為了巴結(jié)楚云霆、巴結(jié)更多的宮廷權(quán)貴而忍下這口氣。

卓雨楠臉色雖然難看,但還是如她所料的搶著在卓海面前表態(tài)道:“父親,楠兒愿意,楠兒愿意!”

卓海見女兒們已經(jīng)達(dá)成了一致,也不好過多阻攔,索性點(diǎn)了點(diǎn)頭。

庚戌年卯月肆日,一大早上,卓雨湘便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而作為她貼身丫鬟隨行的卓雨楠,只得換上香桃的衣服,來這里陪同。

卓雨楠隨手在她的梳妝臺前拿起那日的香包,湊到鼻前聞了聞,“怎么,今日便要將此香包贈送給余東俊了嗎?”

“放下!”

卓雨湘繃起一張嚴(yán)肅的臉,“今日我怎能做出那樣的事,若是讓王爺知道了該如何是好?”

卓雨楠不禁冷笑一聲,“還裝什么,那日在香料店你不是親口說要送給余東俊的嗎?怎么?又不敢了嗎?”說著,她將手中的香包拋在空中顛了一顛,“也是,憑你的個(gè)性,一定是不敢的。”

卓雨湘故作一副緊張的模樣,“我警告你,千萬不能動我的香包,我只想留著做個(gè)念想,不想送給任何人!”

一切都如她十六年前所經(jīng)歷的一樣,只是香包中多了一味迷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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