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要安排外人到我的王府去住,難道不該先問問我嗎?”遠(yuǎn)處傳來一聲冷笑,成功地凍僵了皇帝臉上的笑容。
樓霽華聽出黎羽的聲音,心中先是一松,隨后又莫名地覺得有些煩躁。
他惹來的麻煩,他自己能回來解決自然最好??墒窍氲今R上要與他相見,她便覺得心里有些不自在。
這時黎羽已轉(zhuǎn)過竹林,沿著小徑向這邊走了過來。樓霽華看到他臂彎中緊緊地挽著螢兒,心里越發(fā)別扭得慌。
薛冷畫往皇帝的身邊靠了靠,不肯抬頭。
唯有樓霽雨的眼睛亮了起來,臉頰紅紅的,嬌艷如三春的桃花。
皇帝忙笑著起身迎了上去:“你怎的提早回來了?”
黎羽冷笑著走進(jìn)涼亭,一把將樓霽華拽了起來:“本王若不回來,你真打算把什么亂七八糟的女人都帶進(jìn)王府?”
樓霽華掙脫他的手,冷冷地道:“王爺多慮了。府里的事輪不到我做主,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黎羽聞言,臉色越發(fā)冷了下來。
“王爺,我……”樓霽雨站起身,低頭揉著衣角,一副嬌羞怯懦的模樣。
黎羽繞過她,語氣淡漠地留下了一句:“玄武營中暫時不缺營妓,樓小姐可以不必著急過來。”
樓霽雨微紅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整個人劇烈地?fù)u晃了一下,跌坐在石凳上。
“黎兄……”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黎羽腳下一停,冷聲道:“皇上若是閑著無聊,可以多關(guān)心一下嶺南的災(zāi)民——微臣告退。”
“左右都是樓家的女兒,你娶一個跟娶兩個不是一回事嘛!”皇帝追出兩步,不死心地道。
黎羽丟下一聲冷笑,挽著螢兒徑直出了涼亭。
“王爺!”樓霽雨忽然起身追出亭外,扯住了黎羽的衣袖。
螢兒撇撇嘴,嗤笑了一聲:“樓家的女兒都這么賤嗎?”
黎羽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樓霽華,只見她站在亭中,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毫不留情地?fù)荛_樓霽雨的手。
樓霽雨痛呼一聲,縮回了手腕。
夏日紗裙寬松,她的衣袖滑落下去一點,露出半截雪白的藕臂,腕上一點暗紅的血痣分外顯眼。
黎羽忽然冷聲問她:“你愿意進(jìn)王府?”
樓霽雨一愣,隨后眼睛一紅,落下淚來:“雨兒本來就應(yīng)該侍奉王爺?shù)?,成親那日不知怎的中了歹人的奸計,害得雨兒險些丟了性命,還落了個抗旨抗婚的罪名……王爺,雨兒心甘情愿入王府侍奉,即使沒名沒分也無怨……求王爺恩準(zhǔn)!”
樓霽華扶著欄桿冷眼看著,微微勾起了唇角:“不愧是樓尚書的寶貝女兒,詩禮世家的千金小姐!”
這句嘲諷落入了太后的耳中,老人家莫名地覺得臉上有些熱。
她剛夸過樓霽雨是讀書人家的風(fēng)范,轉(zhuǎn)眼就被打了臉,這滋味實在不算好。
眼見那邊還在拉拉扯扯地上演著“訴衷情”的戲碼,太后起身走過來拉住樓霽華的手,嘆道:“好孩子,不管怎么說,你是嫡,她是庶,她越不過你的位份去的。哀家今日幫她一分,不是不疼你。日后你若是受了委屈,莫忘了還有哀家?guī)湍銚窝?rdquo;
樓霽華抿嘴笑了笑,低下頭來:“太后言重了。都是自家姐妹,能讓我受什么委屈不成?縱有勺子碰著鍋沿的時候,她是姐姐,我敬她三分也就過去了。”
“瞧瞧,你成日夸那一個敦厚溫婉,我看這個倒比那個更識大體些。”太后拉著樓霽華的手,向皇帝笑道。
皇帝尷尬地笑了笑,旁邊的薛冷畫已經(jīng)黑了臉。
這時涼亭外的樓霽雨正哭得哀哀切切,大有不哭倒黎羽不罷休的架勢。螢兒從口袋里掏出瓜子邊看邊嗑,聽她哭到哀婉處還不忘拍兩下巴掌表示贊賞。
黎羽擰緊了眉頭,神情似是極其厭煩。
樓霽華正擔(dān)心自家“姐姐”的安危,卻見黎羽忽然伸手抓住了樓霽雨的手腕:“別哭了。”
“王爺?”樓霽雨仰起頭,一臉錯愕。
“跟本王回府。”黎羽冷冷地道。
螢兒立時甩開黎羽的手,跳了起來:“王爺,你瘋了?一個賤人還沒打發(fā)干凈呢,你又要弄回來一個?”
黎羽一言不發(fā),拉著樓霽雨便往外走。
螢兒跺著腳叫嚷了幾句,最終還是不甘心地追了上去,占有性地抱住了黎羽的一條手臂。
樓霽華依舊站在涼亭的欄桿旁,一時有點兒搞不清狀況。
這場戲算是看完了,可是——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黎羽走出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面色陰沉:“你還不跟來,是要等本王過去請你嗎?”
“去吧。”太后安撫地拍了拍樓霽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