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蘇云澤聽了我的話后,抬起眼皮瞟了我一眼,而后漫不經(jīng)心的說:“大概你太可憐了?總覺得看不過去!”
可憐!?
他只是覺得我可憐!?
不知道為什么,聽了這話,我的心猛地一沉,突然特別的失落。
蘇云澤見我一副呆呆愣愣的樣子,卻又勾了勾唇角,而后夾了個細(xì)沙包放在我的碗里說:“吃飯吧。你昨晚就沒吃多少。”
我又是一陣受寵若驚。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條件反射般的低頭吃東西??刹懦粤藥卓冢l(fā)現(xiàn)胃口實(shí)在不佳。便又推了碗筷,然后雙手撐著下巴,思索著我爸的事情究竟該怎么辦。
蘇云澤卻又往我的碗里夾了塊奶酥卷,然后說:“怎么停下了?多吃點(diǎn)甜食,可以改善心情。”
我說:“你吃吧,我飽了。”
蘇云澤卻又說:“我剛剛跟警方那邊打了招呼,你爸爸的事情,他們會按照意外事件來處理。所以說,你這兩天就可以著手辦理他的喪事了。到時候會很忙,你不多吃點(diǎn),確定自己可以撐的住嗎?”
我頓時意外,奇怪的說:“你說的是真的?可是,警方怎么會聽你的?”
蘇云澤說:“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我說過會處理好這件事,就一定會做到。好了,快點(diǎn)吃飯。一會兒我該走了。”說著目光凝視著我,一副監(jiān)督的意味。
我只好又吃了幾口,還喝了大半碗素菜粥。蘇云澤這才滿意。
之后,蘇云澤去上班。安蝶留在這里給我?guī)兔Α?/p>
安蝶果然很能干,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她就幫我把相關(guān)事情都按排的差不多了。什么通知親友,布置靈堂,挑選墓地,請風(fēng)水先生……
如果沒有她,一點(diǎn)經(jīng)驗(yàn)都沒有的我,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喪禮定在第二天,在殯儀館舉行。今天只是在做相關(guān)準(zhǔn)備工作,順便,我把我奶奶和大伯帶到我爸面前,做最后的告別。
我奶奶在見到我爸的那一剎那,忽然放聲大哭,一邊哭還一邊拍著水晶棺悲痛的唱:“我的苦命兒啊……你就這么丟下老娘離開了啊……你讓老娘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啊……老娘以后還怎么活啊……”
雖然我奶奶的哭相有些滑稽,可看起來還是挺慘的,簡直可以用昏天暗地來形容。臉上的眼淚也都是真的。
這個時候,我才替我爸爸稍稍平衡了些,覺得我奶奶還是愛他的。
可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才出了殯儀館,我奶奶立刻一抹眼淚,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緊張的問:“綿綿啊!你剛說你爸明天就下葬。那他跳樓死亡的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案了嗎?警方怎么說?”
我一見她這態(tài)度,就知道她還想打賠償金的主意。忍不住沒好氣的說:“警方說是意外墜樓。”
我奶奶一聽這話,頓時不平,大叫著說:“好端端的兩個成年人,哪那么容易產(chǎn)生意外?肯定是喬立峰跟警察局長送了禮,他們才會這么說。聽說現(xiàn)在的警局黑著呢!誰有錢就聽誰的。哼!喬立峰現(xiàn)在有錢了,本事大了,也學(xué)會欺負(fù)人了??晌覂鹤拥拿刹皇悄敲窗姿偷?。”
她一副氣哼哼的樣子,就好像我爸真的是喬立峰害死的樣子。我懶得理她,只當(dāng)她是人老話多,隨她一個人在旁邊嘰嘰咕咕的發(fā)狠念叨。
我奶奶見我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卻又一陣著急。一回到家,就伙同大伯和大伯母,一起給我做起了思想工作。
大致意思就是:我爸現(xiàn)在千萬不能下葬,我們一家人要團(tuán)結(jié)起來,去喬家鬧事要賠償。
用我奶奶的話來說,大馬路上的汽車撞死了人,不管誰的責(zé)任,那都是要賠錢的;工廠里死了員工,逢管怎么死的,老板也都是逃不了責(zé)任的;那我爸和喬立峰一起跳窗,喬立峰肯定也是要承擔(dān)責(zé)任的。
就算他不是故意要害我爸,那也是因?yàn)橛辛藸巿?zhí),才會導(dǎo)致兩個人一起落窗。就算是安撫死亡家屬的心情,喬立峰也該拿出個十萬八萬的來。想一毛不拔,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說出去都沒這個道理。
明明就是貪圖錢財,卻還說的這么理直氣壯、冠冕堂皇。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奶奶也算是個人才。
我心里挺看不起他們的,而且特別反感,有種我爸爸都死了,還要被人利用的憤怒感。
但我沒直接拒絕,只是不動聲色的問:“不知道這筆錢要回來后,要交給誰?”說著我目光嘲諷的在三個人的臉上掃了掃。
卻見他們聽了我的話后,先是愣了愣,而后相互對視了一眼,仿佛在無聲的商量些什么。
隨后,還是我大伯母最圓滑,立刻客套的說:“這錢應(yīng)該給媽和綿綿一人一半。因?yàn)槎軐層匈狆B(yǎng)的義務(wù),而綿綿有繼承權(quán),所以你們兩個人平分是最公平的。我和你大伯是肯定不會要這筆錢的。”
這話說的倒是漂亮,讓我根本無從反駁。
但我奶奶的錢,最后還不是留他們!平時我奶奶有什么好的,就只想著她的大孫子。我大伯母為人又精明圓滑,平時我奶奶的私房錢都倒貼給他們了。
我涼涼的說:“你們還是算了吧!警方都說是意外了。就算去鬧事,也沒有用。還是讓爸爸早點(diǎn)入土為安的好!”
我奶奶卻不肯,一臉蠻橫的說:“姓喬的要是不賠錢,我們就把棺材抬到他家里,天天賴在那里不走。只要大家齊心,不怕他不給。”說著一臉的士氣,一副不達(dá)目的不罷休的樣子。
我卻臉色一變,大怒的說:“爸爸都死了,你們還想折騰他?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怎么鬧,我不管,但不準(zhǔn)驚動爸爸!否則的話,別怪我翻臉不認(rèn)人。”說完我轉(zhuǎn)身回了房間,再也不想面對這些貪婪的嘴臉。
我奶奶見我這個態(tài)度,卻一臉的不能理解。追著我說:“你這個丫頭怎么回事啊!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爸爸不在了,要是能要點(diǎn)錢回來,好歹日子能好過點(diǎn)。就算你將來嫁人,也是要嫁妝錢的啊……”
她還在絮絮叨叨是說著,但我已經(jīng)“咚隆”一聲,直接將門關(guān)了起來。
我奶奶吃了閉門羹,火氣頓時上來了,站在門口氣呼呼的罵:“小丫頭你有病??!一天到晚的什么態(tài)度?跟你那死鬼老娘一個樣,成天陰陽怪氣的……”
我躺在床上,用被子捂著耳朵,心里崩潰的吶喊:等爸爸的喪事辦完,都快點(diǎn)離開這里吧!
可我怎么也沒有想到,我第二天早上才剛起床,就接到殯儀館工作人員的電話。
對方問我:“林小姐,你爸爸的喪事究竟什么時候辦理?請給我們一個準(zhǔn)確時間。”
我一下子懵了,奇怪的說:“喪禮就在今天辦理?。∽蛱觳皇嵌颊f還了嗎?”
工作人員卻說:“可是你的家人剛剛將你父親的尸體運(yùn)了出去,并說暫時不會舉辦喪禮。”
我一聽這話,只覺得腦袋里“哐啷”一聲響,隨后連臉都沒洗,穿著個拖鞋就沖了過去。
到了外面,我立刻打了個車,直奔喬立峰的家。
路上我給我大伯打電話,憤怒的問他們到底想干嘛。
我大伯接通了我的電話后,不但不心虛,還冠冕堂皇的說:“綿綿?。∧阋粋€小女孩不懂事,我們也不指望你了。要賠償金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不過你放心,賠償金要回來后,我們還是會分你一半的。”
我氣的渾身發(fā)抖,大怒的說:“今天是我爸爸的喪禮,你們都給我回來。喬立峰生意出現(xiàn)了問題,他沒錢給你們的。不要讓我爸爸死了還不安生。”
大伯聽了我的話,卻還是一意孤行的說:“這事你就別管了,就算喬立峰的生意真的出現(xiàn)了問題,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至于你爸爸的遺體,我們會小心看管的,你就別操心了。”說完掛斷了電話。
我氣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忍不住再次撥通大伯的電話。
我吶喊般的怒罵:“你們都掉到錢眼里去了嗎?要多少錢,我給你們。把我爸的尸體送回來!現(xiàn)在就送回來。”
可我大伯根本不相信我有錢,見我情緒激動,還安撫說:“綿綿??!你別這么緊張。這種事情外面經(jīng)常有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放心,我們聯(lián)系了電視臺的記者,喬立峰不敢不給錢的!你就在家里乖乖等著收錢好了。”
他們還聯(lián)系了電視臺?都不嫌丟人!
我一顆心憤怒的就像有一團(tuán)火在燒似的,真恨不得立刻趕到我爸爸的身邊,然后將他的遺體帶回來。
一路上,我都沒停止給大伯和大伯母打電話?;蛎?,或哀求,都試過了,可他們誰也不肯聽我的。后來嫌我煩,都不肯接我電話了。
我氣的發(fā)抖,只能盡快趕過去阻止??捎窒氲剿麄?nèi)硕?,我一個人肯定爭不過。想了想,又給安蝶打了個求救電話。她那么能干,肯定比我有辦法。而且蘇云澤說過,我有事可以求助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