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jù)確鑿,龍秀麗無從抵賴。
“以后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英羽城冷冷撂下話,帶著藍夜霖和喬涼揚長而去。
龍秀麗抱著文件追出來,“羽城……”
無人回應,只有喬涼扭過頭,對上她兇狠的目光,微揚著嘴角,卻不笑。
氣派豪華的大酒店門口,喬涼女王般站立,左邊是英羽城,右邊是藍夜霖。
她雙眸如萬年古井,黑而深邃,莫測高深。
天空下著雨。
賓利停在喬涼的面前,英羽城親自為她開了車門。
她這次沒有拒絕,優(yōu)雅跨進車里,好聽的女中音有催眠的色彩,“夜霖,我們還是朋友嗎?”
藍夜霖像個傻子般,半天沒回應。
“那我知道了。”喬涼低下頭。
藍夜霖心里疼了一下,忽然陽光燦爛的,“我們本來就不是朋友!女王,你是我女王??!哈哈!一天是女王,一輩子都是女王!”
喬涼揚起干凈的臉,“那我有事就找你,好不好?”她難得軟萌一次,效果特別好。
藍夜霖笑得更加開心,“好啊好啊,有事記得找我,沒事也可以找我。”幼稚地瞄一眼旁邊那位,“氣死丫的,整天欺負人!”
英羽城哭笑不得,有股暖流在心頭流淌,“死小子!你拿一天不給我添堵就難受!”
“我狼心狗肺嘛!”他率先坐進副駕,“不想開車了,你們送我去德懷路,有個漂亮姑娘還在等我,空姐,身材超正點的!”
英羽城也進了車里,坐在喬涼的身邊,拿塊創(chuàng)可貼幫她貼傷口,“肖航,去靜安別墅區(qū)。”
“喂!說了去德懷路!”藍夜霖扭頭叫囂起來。
“送你回家!”英羽城伸手拍一下他的頭,“死小子,少在外面鬼混!”
藍夜霖嫌棄地咂嘴,“女王,你不覺得跟這個無趣的家伙在一起很沒意思嗎?除了長得帥,他真的一點都不好玩。以前我們出去,他要么抽煙要么喝酒,身邊連只母蚊子都一巴掌拍死!”
“你話多了。”英羽城瞥他一眼。
藍夜霖還沒講完呢,今天受了欺負,必須突突人家的黑歷史,“真的,要說龍秀麗跟他訂婚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兩人前后見面次數(shù)用不到兩只手的手指頭!哎,我說,你到底看清那女的長什么樣了嗎?”
肖航在心里笑,藍少爺神助攻啊,冷冰冰的喬小姐這次不動心就怪了。
誰知喬小姐還真的不動心,“我沒打算跟誰在一起。”說話一貫的沒有起伏,像在講別人的事,“過去的都過去了,以后誰也不要提。”
英羽城黑沉銳目黯淡下去。
藍夜霖一時也卡得尷尬,半晌又笑起來,“女王,我說著玩的……其實吧,英四這個人從小就是我們那一撥里的頭兒,年紀不是最大,但一定是說一不二的主,我們都聽他的。”
“霸道唄!”喬涼一針見血的三個字,頓時將聊死的天又救活了。
藍夜霖哈哈大笑,“對,這家伙從小就霸道!我跟你說,小時候……”
“藍夜霖!你到了!”英羽城一記眼刀殺過去,不過沒什么殺傷力。
藍夜霖壓根不買賬,“還沒到呢!到了也可以停下慢慢聊,是吧,女王!”
女王明明笑起來,但臉上仍是沒有表情。
細雨迷人眼。
藍夜霖撐起雨傘,看著遠去的黑色賓利和黑夜融成一體,悵然仰起臉,疑惑了。
喬涼到底知不知道今晚是參加英家的周年慶呢?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沒告訴過她詳細情形。那她穿這身衣褲出現(xiàn)究竟是有預謀的,還是巧合?
細想今天發(fā)生的一切,總感覺有只無形的手在推動,包括英羽城突然解除婚約。
喬涼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藍夜霖想得頭疼,但有個結(jié)論是鮮明的,他到現(xiàn)在也無法討厭喬涼,即使她有可能在利用他。
黑色賓利停在陳忠大院小區(qū)門口。
肖航下車,卻沒替后排開車門。助理要干得長久干得好,首先是要貼心。他只祈禱冷冰冰的喬小姐對他家少爺好點,否則少爺就太可憐了。
事實上,喬涼態(tài)度真的挺好,“謝謝你送我回來,英先生。”
英先生超不喜歡她這語氣,莫名懷念那夜醉酒唱歌的她,拽他領帶拽得亂七八糟的她,還有說著“幸好睡了個帥的”的她。
至少,那樣的她鮮活。不像清醒的喬涼冷得像塊冰,靜的像團空氣。
如果不是長得太出色,她經(jīng)常不說話連存在感都沒有。就是那樣冷靜的看著一切,面無表情。
他的手指在她頸上那塊創(chuàng)可貼上摩挲著,“喬涼……”
他想說,很抱歉。
他還想說,跟我在一起,我會照顧你。
但他幾可預見她的回應: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你是我的恥辱,我不想看見你。
于是語調(diào)一轉(zhuǎn),成了這樣,“盒飯好吃嗎?”
“?。堪?!”喬涼顯然沒料到他做了好事非留名,“嗯,好吃。”
“出息!盒飯有什么好吃的?”他瀟灑跳下車,替她開車門,“回去洗個澡睡一覺,明天我接你出去吃飯。有一家私人菜館,我挺喜歡,可惜找不到人陪我,所以很久沒去了。”
“可我……”
“明天十一點,不要到處亂跑。”他似乎找到了制服她的法子,“要我送你進去嗎?”
“哦,不了,我自己可以。”喬涼被帶跑了,乖順的,像個可人的小女孩。
仿佛一計得逞,英羽城嘴角的笑意久久落不下去,忽然叫住她,“喬涼!”
“?。?rdquo;她扭過頭來,“又干嘛?”
“洗澡的時候傷口不要沾到水。”
“行了,啰嗦。不要淋雨,快上車。”
英羽城圓滿了,感受到她冰冷的外表下不經(jīng)意間透出的關心。
喬涼閃身進了老舊單元樓,正要拿鑰匙開門,聽到隔壁小女娃哭得撕心裂肺。
她轉(zhuǎn)身,見門虛掩著,用手指輕輕一戳,門就開了。
小女娃躺在沙發(fā)上,嘴張得大大的,哇哇哭得厲害。
小女娃的哥哥正在里間打電話,“師傅,麻煩你了,快點,我很著急……什么?下雨……喂!喂!”
“孩子怎么了?”
“吃壞肚子!”哥哥掛了電話,順手將包斜挎在身上,抱起大哭不止的妹妹準備出門,“我?guī)厢t(yī)院,看看外面有沒有出租車!”
喬涼略一沉思,率先跑出門去,“跟我來!”
她跑出小區(qū)門口,看見那輛賓利剛剛起步。她邊跑邊追,“英羽城!”
賓利越開越快,拐了個彎,消失不見。
喬涼追得沒力氣了,彎著腰,雙手撐在腿上大口喘氣。
雨夜寂寥,沒有出租車經(jīng)過。
她扭頭,看見小女娃吐了,吐完繼續(xù)哇哇哭,哭完又繼續(xù)哇哇吐。
哥哥拍著小妹妹的背,輕聲安慰,“乖,忍著點啊,哥哥這就帶你上醫(yī)院。”
喬涼抹一把臉,一手的雨水,心急火燎。
忽然,一輛車打了遠燈,燈光照在她身上,晃得刺眼。
她眼睛亮了,賓利!
幾乎是撲騰著過去,“英,羽,城,幫幫,忙!”
英羽城開了車門,長腿踏在濕漉漉的地上,“怎么了這是?”
喬涼仍舊一手扶著半彎的腰,一邊大口喘氣,“送,送我,們,去趟醫(yī)院!”沒等他表態(tài),她就開始召喚,“嘿,那個誰!快,上車!”
哥哥大喜過望,在看到是輛賓利車的時候,又遲疑了,“會,會弄臟車子吧……”
英羽城明白了,“沒事,上車。”
小女娃百忙之中有話說,奶音滑溜得很,“我哥哥不叫那個誰,他有名字的,叫鐘杰。我也有名字的,大名叫曾萌萌,小名叫小萌寶……哇……”
又吐了。
“小萌寶別說話了,閉上眼睛休息。”喬涼比平時溫柔多了。
她本來并不打算建立太復雜的人際關系,也不想扮救世主。但今天這突發(fā)狀況,還是令她伸出援手來。
車子啟動,英羽城吩咐肖航,“去鴻仁醫(yī)院。”
喬涼提醒他,“最近的是良博醫(yī)院。”
“我熟悉鴻仁,那里好安排。”英羽城說著打了幾個電話。
雨夜不堵車,很快就到了。
車剛停下,英羽城的俊臉龜裂,簡直不相信自己到底招惹了幾個鬼。
只見鴻仁醫(yī)院上到院長,下到護士,滿滿站了兩大排,列隊歡迎英四少爺駕到。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還有幾個生怕看不到熱鬧的家伙。
由左而右是警察局長薛俊晨,金實藥業(yè)集團總裁姚莫深,也就是這家醫(yī)院的老板;再過去是剛剛才被送到家的藍夜霖,最后一個是云鵬影業(yè)的大鱷游楓。
這幾個都是英羽城的發(fā)小。
“你們很有空?”英羽城狠狠閉了下眼睛,毛刺刺的,刻意擋在喬涼前面,指著藍夜霖,“你又來做什么?”
藍夜霖理直氣壯,“莫深問我,英四親自帶人上醫(yī)院,會是誰病了。我就老實回答,說肯定是我女王,也就是未來四嫂唄。女王,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女王正要回答,又被一個熟臉晃花了眼。
“嘿,還認識我嗎?咱倆早前就見過。”
“警官好,我叫喬涼,女,還需要報一遍家庭住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