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羽城后悔來這了,其實剛才就近去良博醫(yī)院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家七嘴八舌,臉上興奮得很。
“原來是你啊,四嫂!今晚在宴會上見過了!”
“我們英四的好日子要來了!”
“你不知道英四這兩年過得多慘!”
“閉嘴!”英羽城忍無可忍,“先辦正事!”
幾個人嘻嘻哈哈,“好好好,四嫂肚子疼,就是我們肚子疼,走,先辦正事!”
“……”四嫂表示肚子不疼,正想介紹一下肚子疼的是后面小萌寶,但沒機會,又被那幾個話癆給搶了。
“四嫂,我們幾個是特好的哥們,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談,性格也相投。對了,有個成語怎么說來著?”
“一丘之貉。”喬涼臉上沒有表情,聲音沒有起伏,很認真地答疑解惑。
“……”全體默了,包括英羽城在內。
不過這堆人說歸說,笑歸笑,辦正事還是超靠譜。
小萌寶被迅速推進檢查室拍片診療,省去了一切繁瑣手續(xù)。
夜深了,幾個家伙熱鬧看了,閑話也講了,便各自離開。
英羽城早恨不得把這些人送瘟神一樣送走。
鐘杰找了個空問喬涼,“這得多少費用啊?”
喬涼眉兒揚起,“有財神爺在,怕什么。”
“不太好吧,我……”
“沒事,我會跟他結算。你放心照顧萌寶兒,就當……你們平時給我送飯的飯錢。”
“那怎么行?”鐘杰正糾結著,見醫(yī)生進來,便訕訕住了口。
醫(yī)生五十多歲,和藹可親得很,“叫曾萌萌是吧?”
躺在床上打點滴的小女娃軟糯地說,“伯伯,你可以叫我小萌寶……”
“哦喲,咱們小萌寶好勇敢!”醫(yī)生摸了摸她的頭,才抬起頭問鐘杰,“你是她爸爸?”
鐘杰還沒說話,小萌寶又搶話了,“不是,他是我哥哥,不是爸爸,小萌寶沒有爸爸。”
“……”醫(yī)生憐惜地又摸了摸小萌寶的頭,嚴肅了表情,“哥哥是吧,跟我出來一下。”
喬涼一看這節(jié)奏,心里有點慌,也趕緊追出去。
“這孩子得了異食癥。”醫(yī)生開門見山。
“什么是異食癥?”喬涼和鐘杰幾乎同時問。
“簡單點來講,就是因為體內缺少某種元素,她喜歡吃非食物的東西。我們在她體內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頭發(fā)結石還有指甲……”
“我妹妹是挺愛啃手指甲。”但他怎么都沒想到萌寶會把指甲吃下肚去。
“不止,我們在片子上還看到了棉花,釘子,木頭,以及塑料蓋等等東西。”
“……”兩人凌亂了。
“不過也別著急,目前看來,對身體還沒有造成太大健康影響。我們會盡快把這些東西從她體內取出來,也希望你們以后要有專人看著她,否則這么下去,會影響她的發(fā)育和健康。”
“醫(yī)生,我想請問,她到底是怎么得的這???”
“很難講,心理因素也是其中之一。總之,要多關注她,愛護她,不能再大意了。”
醫(yī)生說完離開。
喬涼第一次看見一個大男孩在走廊盡頭打電話打得那么傷心。
“阿姨,她是你女兒!你不能不管她!我要工作,根本無法照顧好她!我自己也沒有帶孩子的經(jīng)驗,小萌寶跟著我……喂!喂!”
電話被掛斷,鐘杰再打過去,手機就關機了。
鐘杰哭起來,滿臉是淚。
喬涼遠遠地站著,沒什么表情。
英羽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是你什么人?”
“鄰居。”她轉過身,明亮的眼睛望著他,“醫(yī)藥費……”
“不用管,有我。”英羽城唇角一抹溫暖的笑意,“我們去看孩子?”
這提醒了她,“啊”一聲就往病房里跑。
幸而小萌寶折騰累了,睡著了,兩排密密長睫微顫。
喬涼嚇死了,生怕她又吃什么不該吃的東西。
鐘杰已恢復平靜,進來時一臉抱歉,“謝謝,謝謝英先生,還有……”
“我叫喬涼。”她不解,“你怎么知道他姓英?”
鐘杰趕緊拿出名片遞上,“我工作的第一個采訪對象,就是英先生。您可能不記得我,但我一直記得您。”
“記得。”英羽城淡淡兩個字。
鐘杰眼睛亮了,“啊,對,世界記憶高手,過目不忘。”
喬涼歪著頭,若有所思,“哦?真是世界記憶高手?我以為是傳聞。”
“英先生的記憶能力在世界有排名的。”鐘杰十分崇拜。
“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英羽城不欲多談,卻是看著喬涼那張臉,忽然笑起來,“我倒是覺得,一定在什么地方見過你這張臉。可是搜尋記憶,又覺得不太可能。”
喬涼淡淡揚起嘴角,“說不定,你是見過我妹妹。”
英羽城在回家之后的好幾個小時里,都在想“喬涼的妹妹”,也想起那晚喬涼醉酒后說“我妹妹死了”……
次日,喬涼去食堂打了飯回來,發(fā)現(xiàn)病房里已經(jīng)堆滿各式菜肴。
小萌寶開心地歡呼,“姐姐,快來吃香香。有個哥哥送來的……”
“是昨天晚上那個哥哥嗎?”
“不是漂亮哥哥。”小萌寶搖搖頭,“是開車車的那個。”
開車車的那個拎著開水回來了,“喬小姐,我家四少爺要晚點到,他叫我先過來送餐。”
“辛苦了。”喬涼將肖航送到醫(yī)院門口,“跟英先生說,他忙就別過來了。還有,以后別再送飯了,我們自己會解決。昨晚要不是沒辦法,我也不想麻煩他的。”
肖航看著客氣又疏離的喬涼,本來覺得自家少爺跟龍小姐撇清了關系,應該立馬幸福起來,但現(xiàn)在看,似乎并不如人意。
等肖航走后,喬涼乘電梯上樓,門剛關上又開了。
追進來的,竟然是龍秀麗,開門見山,“我們談談吧。”
“有什么好談?”喬涼漠然。電梯門開,她長腿跨出,向著病房走去。
龍秀麗繼續(xù)追出來,聲音發(fā)著抖,“喬涼,昨天你為什么要自己往刀子上蹭?”
“嗯?”喬涼一臉無辜。
“是你自己主動往刀子上蹭出血的!你就是想讓羽城恨我,是不是?”
喬涼詫異地盯著龍秀麗,一臉茫然,“你說什么?有病吧,腦子燒壞了?”
龍秀麗驟然哭起來,“嗚嗚嗚,你做了為什么不敢承認?”
喬涼仍是安靜的,“龍小姐,你用刀挾持我,還害我流血!我沒報警抓你,反倒是你氣勢洶洶過來找我麻煩!是不是覺得我喬涼沒錢沒勢好欺負?”
她說著忽然走近一步,快如閃電摸了龍秀麗的手提包一把,一支錄音筆豁然到了她手上。
她喀嚓按一下,關掉錄音,邪惡地揚起唇角,得意的兩頰生輝,“是我自己往刀子上蹭的不假,不過你有所不知,其實水果刀也是我讓人遞給你的……”
龍秀麗本來渙散無光的眼神現(xiàn)出驚恐之色,“你說什么?”
“你想聽什么,我就說什么。”喬涼痞痞地抱著雙臂,緩緩壓低身形逼近,“你去告訴英羽城啊,去啊,看他是信你,還是信我?”
龍秀麗嚇得倒退兩步,“你,你這個心機婊!你真陰險,搶男人搶到你這個份上,我也是見識了。羽城總有一天會看清你的真面目!”
喬涼表達了笑意,很冷,“呵呵。”仍舊是好聽的女中音,壓得很低,“那個男人我要了!他看清我的真面目,也比看清你的真面目要好。”
龍秀麗可能第一次遇到這么厲害的對手,氣得全身發(fā)抖,“不要臉!”
喬涼又“呵呵”兩聲,幽深的瞳孔像是要把人的魂魄吸進去,偏偏講話帶了些調侃,“你弱智得好有性格,嘖,對手太弱,我很憂傷。”
龍秀麗徹底講不出話來。她今天有備而來,要錄下跟喬涼的對話,然后發(fā)給英羽城拆穿這女人的真面目。
但她全程被輾壓,拳頭捏得骨節(jié)一陣陣發(fā)白。
喬涼的臉湊她更近,一字一頓,“對了,你朋友來找你沒?”
龍秀麗霎時退后兩步,手無意識揮了揮,像是要揮散鬼魂糾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看著面前的這張臉,陡然一驚,“你,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害我?”
“明明是你害我在前,怎么變成我害你了?”喬涼眸光漸漸變冷,“你以為英羽城放過你,我會放過你嗎?”
“你是說江美云給你下藥的事?”她惶恐得臉色發(fā)白。
“不然呢?”喬涼又一步逼近,居高臨下,“有句送給江美云的話,也要送給你,夜路走多了會遇見鬼。比如你朋友……你到底怎么她了,她變鬼都不放過你?”
龍秀麗竟然重重松了口氣,“喬涼,江美云是江美云,我是我。她做的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你要報復,找她,別咬著我不放。”
“我不呢?”喬涼明明在笑,臉上卻繃得森冷。很快,她又換了副表情,悠悠的,“龍小姐,你大可不必這樣陷害我,我本來也沒打算跟英羽城在一起。就像你說的,他只要不從龍氏集團撤資,你們就還有復合的希望。”
龍秀麗聽得莫名其妙,心頭打了個激靈,猛回頭,看見英羽城狼一樣兇狠的眼睛,正閃著湛黑凌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