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奶奶……她……她好像要掙脫出來了!”我指著那席子,嘴角不禁有些哆嗦。
聞言,我爸趕緊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肩頭。
這時候一直跟在身后的廖瑋走了過來,對著我嘿嘿笑道:“瞧你那慫樣,不就是掉下來只胳膊嗎?看把你嚇得,估計是剛剛老爺子沒有綁緊而已。”
說著,廖瑋抓住我奶奶的胳膊,似乎是想要把它塞回去。
見他的動作,我暗自覺得不妙,正欲開口制止他,可是卻無濟于事了。
只見廖瑋剛剛觸碰到那條胳膊,便被它死死的纏住。與此同時,另外一條胳膊也從竹席里伸了出來,牢牢的抓住廖瑋。
這時候,我爸也感覺到了不對勁,他扛著竹席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這丟了不是,不丟也不是。
如果他丟了這竹席,怕竹席見了太陽會發(fā)生更加嚴重的后果。如果不丟,只怕廖瑋難以脫身,真是騎虎難下。
“爸!你先別動!”
我咽了口口水,異常緊張。
我爸聽了我的話,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xù)扛著竹席,一動也不敢動。
廖瑋被那雙手死死的抓住,無論他怎么掙扎,卻也是于事無補。眼看著他的手已經(jīng)被抓出幾道淤痕,一旁的我束手無策也亂了陣腳。
慌亂中,我顧不上那么多,一手支著傘,一手上前想要幫助廖瑋脫困。可是我的手剛剛伸過去,那兩只胳膊便轉身又抓住了我。
真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手的力道極大,抓著我的胳膊,似乎要給我扯脫臼了一般。還沒等我回過神來,那兩只胳膊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勒的我喘不過氣來。
“阿天!”我爸和旁邊的廖瑋幾乎是同時喊出了聲。
見我爸正欲扔掉肩膀上的竹席,我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掙扎道:“爸,你千萬不能扔?。〔蝗晃覀兙腿炅?。”
這時候,廖瑋也跳了上來,拼命地想要拉開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墒悄请p干枯的只剩下皮包骨的手,力氣出奇的大。
我也慌了,為什么一向心疼我的奶奶會這樣對我?
噢,不!她現(xiàn)在不是我的奶奶。
我使盡全身力氣反抗,突然間盯上了我爸身上掛著的那個紙糊插袋。不禁計上心頭,也不管有沒有用,權當是死馬當做活馬醫(yī)。
“大壯!你把傘拿穩(wěn)了。”說著我就將傘遞給了廖瑋。
言語間我抬起左手,咬破了中指,鮮紅的血液尤為扎眼。顧不得那么多了,我伸手就將鮮血滴在了那雙泛白的胳膊上。
因為舅公說過,年輕人的血陽氣重,鎮(zhèn)的??!我當時也只是報著試試的心態(tài)。
沒想到,果然有用。
只見滴有鮮血的地方“哧啦啦”
的作響,冒起一縷青煙。那胳膊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急忙撒了手。我看這方法真的奏效,抬手又滴了幾滴鮮血上去。
頓時,那胳膊極度的萎縮,最后縮回了竹席里。
見此,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全身癱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時候我爸急忙關切的問道:“天兒,咋樣啊?你沒啥事兒吧?”
我搖了搖頭,應他:“沒事兒!”
“媽呀,嚇死老子了,還以為你今天要將小命交代在這里了嘞。”廖瑋一手撐著傘,另一只手則向我伸來。
我稍稍緩了股勁兒,便把手放在他手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怕再生變故,我也不敢多歇,看著我爸催促道:“爸,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我爸皺著眉頭,急忙點了點頭,他也擔憂再發(fā)生什么事情,轉身繼續(xù)往山下走。
當我們下山后,院子里早就圍了一大群人,原來我們在路上耽擱的那陣,他們早就順著大路下山了。
舅公看見我們后,急忙走了上來,蹙著眉頭看著我,問道:“怎么這么久?”
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著我們走到靈堂前,我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只說是路上出了點變故。
舅公點了點頭,來不急細問,就讓我爸將竹席放在了棺材里。
他棺材里連貼了三道符紙,這才將竹席從棺材里抽了出來。事后又從自己兜里摸出一枚銅錢塞到了我奶奶口中,據(jù)說是怕她在陰間因為飲孟婆湯而迷了心。
隨后還沒完事兒,舅公又拿了一張黃彪紙蓋在奶奶的臉上,還說什么“陰陽一紙隔,從今以后她便是要下黃泉的人了。”
在蓋棺之前,我爸拿了一沓冥幣放在奶奶手中,說是給她在黃泉路上的“買路錢”,讓她一路走好。
蓋好棺材,我爸和大伯拿了三寸釘,將奶奶的棺材蓋死死的封住了。
棺材蓋落下的那刻,我“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給我奶奶磕了三個響頭。
可是當我正欲起身的時候,舅公突然伸手按住了我。
還不等我開口,舅公就扯開我的衣領指著我的脖子,不禁有些赫然。
廖瑋也發(fā)現(xiàn)了,看著我的脖子大叫道:“我地個乖乖,你脖子上是他娘個啥東西?”
我一臉茫然,這時候廖瑋趕緊找來鏡子扔給了我。鏡子中我看著自己的脖子,大驚失色,剛剛被掐脖子上的指印都發(fā)黑了。
那黑色不是淤青,而是像深入皮脂的黑,不痛不癢,所以連我自己也沒有留意到。
見此,我也嚇了一大跳,而且我看見那手指印的顏色似乎比剛剛更深了,看起來觸目驚心。
“剛剛在路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我舅公看著我,一臉嚴肅的問道。
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忙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聞言,舅公這才緩緩點了點頭??吹轿也弊拥臅r候,他又有些擔憂的向我確認:“傘你一路都撐著的吧!中途竹席曬到太陽沒?”
我聽了,忙搖頭向他保證。見此,他這才放心下來。
“舅!阿天那脖子究竟咋樣啊?”我爸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我,剛剛路上發(fā)生的事他一清二楚。
舅公搖了搖頭,只說是沾染了我奶奶的尸氣,將尸氣拔出來也就沒有什么大問題了。
隨后,他又讓我媽拿了一瓶二鍋頭和一碗糯米。
用糯米摻和著酒敷在我的脖子上,沒想到他的方法果然有用。糯米漸漸的變成了黑色,而我的脖子恢復了正常。
我媽看著我的脖子,不確定的問道:“這……這樣就沒事兒了嗎?”
“尸氣拔干凈了,沒事兒了。”我舅公嘆了口氣,悶聲說道。
完事兒后,我媽不放心,又將我昨晚遇到的怪事跟我舅公說了。
聞言,我舅公臉色一沉,急忙走到了院子里??匆娊锹淅锼┲哪侵缓诠u,他先是一愣,后來才沉聲道:“原來如此!”
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整懵了,我忍不住開口問道:“有什么不妥嗎?”
“不是!我原本料到你奶奶會自個兒夜里回來,沒想到她卻跑到了給她挖的墳地里躺著,原來是院子里栓了這么個畜生。”
舅公搖了搖頭,指著黑公雞繼續(xù)道:“你爹拿黑公雞給你驅(qū)鬼辟邪,沒想到誤打誤撞讓你奶奶也不敢踏進這院子,沒辦法她才躺后山的坑里去。”
聽了他的話,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奶奶原本真的會自己回來。
可當我問起昨晚的小鬼時,舅公卻有些遮遮掩掩,只是說我火眼低,恰巧半夜闖了小鬼而已。
只是,看他的神色,我覺得事情并沒有他說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