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陰溝子

就在我一頭霧水的時候,廖瑋跑了上來,一把拽著我的胳膊,滿臉關切的問道:“阿天,你沒啥事兒吧?他奶奶的,差點給老子嚇尿了。”

我定神一看,其他幾個村民早已經不知去向了,只剩下我爸拉著驚魂未定的母親,大伯也站在一旁,心有余悸的樣子。

“沒事兒!”我忙搖了搖頭,應道。

看著停在地上的棺材,上面已經貼滿了符咒,我不敢輕舉妄動。

“這棺材今天必須得把它埋了!”舅公走到棺材旁邊,一臉鄭重的說道。

我也點了點頭,可是村民都被嚇跑了,重新請人怕也沒人敢再來。便招呼著我爸、大伯還有廖瑋,我們四個人抬起棺材繼續(xù)往山里走。棺材很沉,不過好在離墳坑已經不遠了,大概五六分鐘左右,我們便把棺材落進了坑中。

我跪在地上,捧了一抔黃土扔到靈柩上,在我們那這叫做“添土”。

做完這些后,便拿了鐵鍬開始封土。

等到封土完畢后,我爸拿出了一個瓷碗擱在了奶奶的墳頭上,這叫做“衣飯碗”,我媽則是在四周撒了很多紙錢。

忙完這些事,太陽都快要落山了。臨走前,我跪在奶奶的墳頭前,含著眼淚,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不管奶奶死后是什么樣,在我心里,她還是那個慈祥的老太太。

一行人回到家里,天都已經黑盡了,剛進屋我媽便端來水盆子,讓大家洗手。聞著味道不對,那盆子里裝的是酒,不是水。

“洗吧,洗吧,去去晦氣。”舅公沉聲道。

洗完手,我媽便進伙房忙活著張羅晚飯。

晚飯過后,由于太晚了我不放心,便留了舅公和廖瑋在家里住下。他們也沒有推辭,爽快應下了。

廖瑋和我一個房間,躺在床上我們聊了很多。從小時候下河抓魚摸蝦,爬樹掏鳥蛋麥田捉蛐蛐,到我大學畢業(yè)。

他初中還沒畢業(yè)便因為打架鬧事被學校給開除了,后來也沒找個正二八經的工作,只是跟著村里的人進山里安置揸套套些野豬麂子,找些藥材混日子。

我想著他經常進山里,應該熟悉山里的地形,便急忙問他知不知道陰溝子和陰陽洞。

誰知我剛問完,他便愣住了,問我怎么知道?

“你否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把你知道的趕緊告訴我。”我忍不住催促他。

他只說陰溝子是山里面的一條背風溝,那陰陽洞就在陰溝子的深處。還說那地方邪性得狠,村里的老人都不讓去,沒人敢去那里頭,還囑咐我千萬不要去。

看著他鮮少露出的膽怯,我不禁白了他一眼,笑道:“看你那慫樣兒,平時膽不比熊還壯嗎?”

他一聽,立馬急紅了眼,大聲嚷道:“你小子還真別不信,那地方邪乎著呢。前年我不小心闖了進去,差點把命都給交代在山里了。”

我一聽來了興趣,忙纏著他給我講講。

05年的時候,那是一個夏天他和幾個村民進山里下套套野豬。那時候他家里養(yǎng)了兩只大黃狗,跑的快鼻子敏捷,追捕獵物更是一把好手。

牽著狗背上干糧和工具,一行人便進了山里。

誰知剛下完野豬套,他便在山嶺里看見一只麂子,那個頭有山羊大小,似乎還受了傷,跑起來一瘸一拐的。

他一見樂的不行,撿起一把柴刀,牽著大黃狗便追了去。那麂子撒腿就跑,雖然受了傷,但也恁是跑了兩個山頭,最后竟然一頭闖進了那陰溝子里頭。

村里家喻戶曉的傳言,陰溝子里鬧鬼,常常有鬼魂在陰溝子里飄蕩,平常人更是繞路走,陰溝子也成了村里的“禁忌”。

廖瑋本來膽子就大,再加上年輕氣盛,怎么可能眼看著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走。他牽著狗,不管不顧的追了去。

當時太陽本來就要下山了,在陰溝子里追了一路,天已經徹底黑盡,不但沒有捉到麂子,自個兒反倒被困在了山里。

幸好那晚月亮大,能勉強看見腳下的路,他就憑著感覺往溝子外面走??蓻]走一段路,跟著他的那只大黃狗便開始叫個不停。

在我們農村有句古話:“狗的眼睛通靈,白天叫活人,晚上叫鬼魂。”

再加上村里的傳言,他也開始慌了。拽著狗繼續(xù)往前走,那狗越叫越兇猛,就跟發(fā)了狂似的。最后那狗直接蜷縮在了地上,不敢挪動一步,趴在地上低聲嗚咽。

大黃狗突如其來的反?,F象,廖瑋也是被嚇的大氣不敢出,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但總不能一直待在原地不動吧,沒辦法他只能扔掉狗鏈子,操起柴刀獨自往前走。

可是越走,越覺得四周陰風陣陣,鬼氣森森。走到陰溝子的亂石坑時,他突然看見前面有個人影,那人一襲白色的民國長衫,整個人就那樣飄在那里。

隱隱約約間,他似乎看見那只是具身體,頭顱早已經不知去向。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心的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知道自己這是撞到不干凈的東西了。

在他的注視下,那東西居然向他飄了過去,廖瑋心里一咯噔,暗知情況不妙撒腿就跑。跑的大汗淋漓,背后卻發(fā)冷,一陣陣寒意襲來。

他拼了命的往溝子外面跑,后腦勺還傳來一陣凄涼的哭聲,慢慢的哭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有女人的,小孩兒的,凄慘而又詭異,聽的人毛骨悚然。

誰知,飄著的鬼東西越來越多,廖瑋已經被嚇的六神無主,情急之下他才想起自己兜里的那塊玉觀音。

那玉觀音是他家祖上傳下來的,當時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權當是死馬當做活馬醫(yī)。他掏出玉觀音掛在額頭上,連滾帶爬的往外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玉觀音起了作用,當他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躺在了山嶺里的小溪邊兒。

我追問他有沒有進到那陰陽洞里,他任心有余悸的握著手里的玉觀音,搖頭道:“那哪兒能啊!光是一道陰溝子,就九死一生。若當初我真是闖進那洞里,你這輩子怕是見不著兄弟我咯。”

之后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催促我時候不早了,早點睡下??墒锹犚娝麄鱽砭鶆虻暮粑?,我卻怎么都睡不著。

陰溝子到底和那晚來勾我的小鬼有什么關聯呢?莫非他那晚是想勾我去陰溝子?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有些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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